第37o章 上路（1 / 2）

他们不情不愿地在解差的要求下，缓缓伸出双手，戴上那冰冷沉重的镣铐，准备踏上未知而残酷的流放之路。

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甘，但都沦为阶下囚了，就算如何不甘，他们都被迫屈服在解差的皮鞭之下。

脚下的路泥泞不堪，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滑难行，稍不留意就会摔倒。

他们心里清楚，这流放之路才刚刚开始，往后的日子只会更苦。

若是此刻受了伤，哪怕只是擦破点皮，在这缺医少药的路上，也可能炎化脓，拖垮本就虚弱的身子。

更别说生个小病了，风寒热在寻常人家或许不算什么，可到了他们这群被流放的人身上，很可能就是催命符。

押送的官差哪会管他们的死活？

别说请大夫，就算有人病倒在地，多半也只会被不耐烦地呵斥着赶路，真要是没了气息，也不过是找个地方草草掩埋，就像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。

“都走快点！

磨蹭什么！”

官差的呵斥声在队伍前后回荡。

崔夫人扶着崔大小姐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步子，眼神里满是惊惧，却不敢有丝毫停歇。

崔大少爷缩着脖子，尽量避开路边的碎石，生怕崴了脚。

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崔二少爷，此刻也收敛起了玩世不恭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。

小命要紧，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懂的。

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流放路上，能活着走到目的地，已是此刻唯一的念想。

县令大人刚一坐上马车，便长长地松了一大口气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车帘外离崔家人的身影渐渐远去，他终于觉得彻底摆脱了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家族，心头一阵轻松。

回想起颁布圣旨那天的情景，他记得自己特意叫住了石峥，本想将自己知晓的崔家秘密和盘托出，却被石峥不动声色地制止了。

直到当天夜里，石峥传见他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将一沓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账本恭敬地递了上去。

石峥接过账本，一页页仔细翻看，脸上神色平静，却掩不住眼底的审视。

那些账本里，记录得清清楚楚：从他上任起，崔家是如何给知府和巡抚上供贿赂，打点关系；崔老爷又从哪些案件里插手干预，颠倒黑白；更有崔老爷仗着势力，逼迫朔方城百姓强买强卖，这才让崔家商铺在城中遍地开花的内情。

最令人惊讶的是最后几页，详细记录了崔大小姐崔渺渺如何处心积虑谋害他的妻子——用相克的食物让妻子身体日渐虚弱，甚至在妻子生产时买通接生婆动手脚，最终导致一尸两命的惨剧。

这沓账本递上去，他的身份瞬间从崔家的未来女婿，变成了忍辱负重的受害者，成了潜伏在崔家内部、以身为饵，搜集罪证的人。

只是不知道没有这次圣旨，他是否打算将这些罪证上报给陛下，估计他也没想到圣旨来得如此之快，让他提前了逞上了这份证据。

石峥和宋凌秦看到账本时，也暗自讶异，没想到这个看似与崔家纠缠不清的县令，竟悄悄留了这么一手。

只是他们心里始终存着一个疑问：他妻子的死，究竟是他事后才查到的真相，还是当初就知情甚至默许？

毕竟，若不是山匪供出崔老爷是主谋，引得皇帝下旨彻查，以他手握的罪证，完全可以选择掩埋一切——借助博陵崔氏的门路和钱财，再联合官府势力，凭着崔老爷在朔方城的根基，他完全能成为当地说一不二的霸主，前途不可限量。

可这些终究只是猜测，石峥和宋凌秦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能证明县令参与过其中的阴谋。

事到如今，崔家已倒，账本也成了定案的关键证据之一，他们纵有疑虑，也只能暂且按下，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赈灾事务等着处理。

马车缓缓离开，县令靠在车壁上，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，神色复杂难辨，仿佛在回味这段惊心动魄的过往。

在确保前程无碍的前提下，他此举堪比壁虎断尾，从而觅得一线生机。

这次是亡妻的救了自己。

等这事了了，他会给亡妻和那未出生的孩子多烧点东西的……

流放队伍在蜿蜒的道路上艰难行进了好些天，这一日，来到了一处遮天蔽日的森林。

四周荒无人烟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，众人疲惫不堪，只能就地休息。

崔大小姐突然感觉腹中不适，想去方便。

但这阴森的森林让她心生怯意，她实在不想自己一个人去，

于是便颐指气使地冲着崔二小姐说道：“你，陪我去。”

那语气高高在上，仿佛还沉浸在往日的大小姐做派之中。

崔二小姐其实心里也有点害怕，毕竟流放队伍鱼龙混杂，其中不乏一些好色之徒，一路上对她们这些女眷一直虎视眈眈。

她深知她们两人单独去可能会遇到危险，思索片刻后，只能转身请求她的亲哥帮忙：“哥，你陪我们一起去吧，我有点怕。”

崔二少爷本来就对崔大小姐的颐指气使颇为不满，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