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2章 七爷传医典（1 / 2）

七爷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，像把钝锯在拉扯老松木。

杜小华端着药碗站在门外，听见里面&0t;哗啦&0t;一声——是那本《山经》掉地上了。

她连忙推门进去，看见老人佝偻着腰想去捡，手指却怎么也够不着。

&0t;我来。

&0t;杜小华捡起那本黄的线装书，现翻开的正是&0t;熊胆&0t;那页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。

七爷接过药碗没急着喝，反倒指着书页问：&0t;丫头，知道为啥熊胆要配蜂蜜？&0t;

&0t;蜂蜜甘缓，能制熊胆的苦寒。

&0t;杜小华脱口而出。

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。

他颤巍巍从炕柜里取出个布包，解开三层油纸，露出五颗蜡封的药丸。

&0t;我像你这么大时，师父给的。

&0t;蜡丸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，&0t;今日传给你。

&0t;

杜小华刚要推辞，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。

马寡妇抱着个襁褓冲进来，孩子脸色青紫，嘴角冒着白沫。

&0t;七爷！

我家宝儿吃了山核桃卡住了！

&0t;

七爷刚要起身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

杜小华一把接过孩子，手指在孩子脖颈处一摸：&0t;不是卡住，是惊风！

&0t;她抓起炕桌上的针包，取出三根银针，在灯火上燎了燎。

&0t;你干啥？&0t;马寡妇尖叫。

&0t;百会、人中、涌泉。

&0t;七爷沙哑道，&0t;让她扎。

&0t;

银针落下，孩子&0t;哇&0t;地哭出声来。

杜小华又掰开半颗蜡丸，用温水化开喂下。

不到半刻钟，孩子脸色转红，抓着马寡妇的衣襟要奶吃。

七爷让杜小华从梁上取下一个落满灰的陶罐。

揭开蜡封，里面是半罐黑如漆的药膏，异香扑鼻。

&0t;三十年的虎骨膏，治小儿惊风最灵。

&0t;老人把罐子郑重交给杜小华，&0t;从今日起，你每日来学两个时辰。

&0t;

学习从辨认药材开始。

七爷的药材分三柜：天柜收云芝、雪莲等珍品；地柜藏黄精、乌等山货；人柜摆着寻常的柴胡、黄芩。

最让杜小华惊讶的是个小木盒，里面整齐码着各种动物牙齿。

&0t;这是&0t;她拿起一颗尖牙。

&0t;猞猁的犬齿，磨粉治癔症。

&0t;七爷咳嗽着，&0t;那颗带槽的是毒蛇牙，解蜂毒。

&0t;

第二天，屯里老张家母羊难产。

杜小华跟着七爷去接生，老人却只让她动手。

&0t;五指并拢，顺着劲儿推。

&0t;七爷的声音在耳边响着，&0t;对，摸到羔羊前蹄没？勾住&0t;

当两只湿漉漉的羊羔顺利产出时，张家媳妇突然大出血。

杜小华想都没想就掏出剩下的半颗蜡丸，却被七爷拦住。

&0t;用这个。

&0t;老人递来根干枯的草茎，&0t;血见愁，嚼碎敷上。

&0t;

回程路上，七爷教她唱《采药歌》：&0t;三月茵陈四月蒿，五月砍来当柴烧&0t;经过悬崖时，老人突然指着岩缝里一丛不起眼的草：&0t;瞧见没？九死还魂草。

&0t;

杜小华刚要上前，七爷却一个踉跄栽倒。

她拼死拉住老人，自己的胳膊在石头上刮出长长一道口子。

血滴在岩缝里，那丛灰扑扑的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度泛出了绿色！

&0t;缘分啊&0t;七爷望着染血的草药喃喃道，&0t;这东西见血就活，专治内伤。

&0t;

当夜，七爷起高热。

杜小华用还魂草煎水，又取出天柜最上层的锦盒——里面是片干枯的莲花状菌类。

&0t;百年云芝，吊命用的。

&0t;她的手在抖，&0t;七爷，您教我&0t;

老人摇摇头：&0t;给我熬碗葱豉汤就行。

&0t;他让杜小华取来《山经》，在扉页添上一行字：&0t;医者仁心，药分三等：下医治病，中医治人，上医治国。

&0t;

天亮时分，七爷的烧退了。

杜小华在灶房打盹，被一阵窸窣声惊醒。

窗台上摆着个树皮编的小篓，里面是五颗新鲜的熊胆，旁边还有几株沾着露珠的还魂草。

院墙外的雪地上，梅花状的脚印一路延伸向禁猎区。

七爷在里屋哼起了歌谣：

&0t;一把草药哟一份缘

师徒传承哟心相连

你救我一时哟

我记你百年&0t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