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7章 雪原熊踪（1 / 2）

老黑狗突然刹住脚步，前爪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。

王谦打了个手势，身后五六个人齐刷刷蹲进雪窝子里。

王秀兰摘下狗皮手套，指尖轻轻掠过雪面上的凹痕——那是个足有海碗大的掌印，边缘还带着细微的冰碴子。

&0t;刚过去不到俩钟头。

&0t;她压低声音，呼出的白气在眉梢结了霜，&0t;你们看这步幅，起码五百斤往上。

&0t;

杜勇军蹲下来，用猎刀柄量了量掌印深度，刀柄几乎全陷了进去。

&0t;是头坐仓的老炮卵子。

&0t;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红松林，&0t;这节气还蹲仓的，不是有伤就是怀崽的。

&0t;

王谦感觉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去年冬天老于家二小子就是被这种冬眠醒来的棕熊拍碎了肩胛骨。

他悄悄摸了摸腰间捆着的麻绳——那是专门对付&0t;熊瞎子蹲仓&0t;的家伙什，浸了桐油，韧得像牛筋。

&0t;谦子，你带杜鹏绕北坡。

&0t;杜勇军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煤油打火机，&0t;我跟老王头在东面弄出动静。

秀兰带着黑子守住退路。

&0t;

杜鹏的手在抖，猎枪背带被他攥得咯吱响。

王谦踢了踢他脚后跟：&0t;怕了？&0t;十七岁的少年立刻挺直腰板，却把子弹压得哗啦一声脆响。

王秀兰无声地笑了，伸手帮他把猎枪保险拨开，动作熟练得像在摆弄自己的老伙计。

红松林静得吓人。

王谦踩着杜鹏的脚印往前摸，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听动静。

树梢上的积雪突然簌簌落下，他猛地按住杜鹏的肩膀——前方十步开外，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松树根部裂着道黑黢黢的缝，树皮上沾着几缕棕毛。

&0t;看见没？&0t;王谦用口型比划，手指在雪地上画出战术路线。

杜鹏点头时，下巴上的冰溜子咔嚓断了。

东面突然传来&0t;咣咣&0t;的敲铁盆声，间杂着王建国扯嗓子唱的跑调山歌：&0t;二月里来龙抬头啊，熊瞎子出仓晃悠悠&0t;树仓子里的黑影蠕动了一下，呼噜声戛然而止。

王谦的心跳快得像擂鼓。

他看见两道幽绿的光从树缝里亮起来，接着是泛黄的獠牙，挂着黏稠的涎水。

五百斤的棕熊钻出树洞时，整个红松林都跟着抖了抖。

它人立起来的瞬间，王谦闻到了腐肉混着松脂的腥臭味。

&0t;打！

&0t;

杜鹏的枪先响了。

子弹擦着熊耳朵过去，打在树桩上溅起一蓬木屑。

棕熊暴怒地转身，王谦这才看清它腹部有道化脓的旧伤，黄绿色的脓液把皮毛黏成了绺。

&0t;打它伤&0t;杜鹏的喊声被熊吼盖了过去。

棕熊扑来的度快得惊人，王谦甚至能看清它掌心的肉刺里嵌着的松针。

他屏住呼吸，猎枪抵肩的瞬间，忽然想起七爷说的&0t;熊瞎子三枪诀&0t;。

第一枪穿过左眼时，棕熊的吼叫震落了松枝上的积雪。

第二枪钻进喉咙，热腾腾的熊血喷了杜鹏满脸。

当那具小山似的躯体轰然倒下时，王谦的第三颗子弹正钉在心脏位置，弹孔恰好构成个等边三角形。

&0t;好个凤凰三点头！

&0t;杜勇军踩着深雪跑来，靴子都跑掉了一只。

他掰开熊嘴看了看獠牙，突然倒吸凉气：&0t;这畜生吃过人！

&0t;众人围上来，只见牙缝里卡着半片金属纽扣，看样式像是民兵制服上的。

王秀兰用雪擦着猎枪，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：&0t;前年失踪的护林员，找到他衣裳的地方离这儿不远。

&0t;

回屯的路上，杜鹏一直盯着王谦的右手看。

那只手刚才在三秒内完成了退壳、上膛、击，快得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。

少年忍不住问：&0t;谦哥，你咋练的？&0t;

&0t;你姐怀娃那会儿，我在院里吊了三百个松塔。

&0t;王谦把熊胆小心地裹进油纸包，&0t;每天打落二十个才准吃饭。

&0t;油纸里金黄的胆汁渗出来，在雪地上烫出几个小坑。

屯口的老槐树下，七爷正在给孩子们讲古。

看见熊胆，他浑浊的眼睛倏地亮了：&0t;好东西！

配上野山参泡酒，能救心梗的急症。

&0t;老人家用拐杖戳了戳熊掌，&0t;这左前掌给我留着，二月二龙抬头，该给山神爷上供了。

&0t;

杜小荷迎出来时，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冲着血淋淋的熊皮伸出手。

王谦赶紧把熊皮往身后藏，却见他媳妇已经利索地拎起一桶早就备好的雪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