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林场小站（1 / 2）

天边刚泛起鱼肚白，屯子里的公鸡还没打鸣，王谦就已经蹲在自家灶台前，就着昏黄的煤油灯检查行装。

他粗糙的手指一寸寸抚过叠得整整齐齐的紫貂皮，每一张都油光水滑，在灯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泽。

这些可都是钱啊——十六张上等白喉紫貂皮，张张完整无缺，由于都是夹子夹住的，连个弹孔都没有。

品相极好！

还有其他的熊皮、熊胆、猞猁皮等

&0t;谦儿，再带俩馍馍路上吃。

&0t;母亲李爱花从里屋出来，手里捧着个蓝布包袱，里面是昨晚特意烙的玉米面饼子，还冒着热气。

王谦接过包袱，指尖碰到母亲粗糙的手掌。

这双手在寒冬里泡着冰水给他洗衣做饭，指节都冻得红肿亮。

&0t;娘，您别忙活了，天还早，再睡会儿。

&0t;

&0t;睡啥睡，你这趟去省城&0t;李爱花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，撩起围裙擦了擦眼角。

王谦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——这年头带这么多值钱货出门，保不齐就遇上劫道的。

&0t;没事儿，我带枪了。

&0t;王谦拍了拍腰间的水连珠，又指了指靠在门边的双管猎枪，&0t;再说有子明跟着，他枪法不差。

&0t;

院子里传来&0t;咯吱咯吱&0t;的踩雪声，于子明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，脑袋上狗皮帽子的护耳一翘一翘的。

&0t;谦哥，收拾妥没？再不走赶不上头班火车了。

&0t;

王谦最后检查了一遍麻袋：紫貂皮用油纸包好防潮，熊胆裹在晒干的苔藓里，熊掌和猞猁皮分别用粗布包着。

最底下还压着父亲给的二十独头弹——这玩意儿打熊瞎子都好使，更别说人了。

&0t;走。

&0t;王谦把麻袋甩上肩头，沉甸甸的坠手感让他心里踏实。

临出门前，他回头看了眼西屋——杜小荷的窗户还黑着，这丫头肯定还在睡。

等从省城回来，得给她扯块的确良布做衣裳，再买盒雪花膏

去林场的山路被积雪覆盖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。

大黄本想跟着，被王谦喝住了。

这趟不是去打猎，带狗反而招眼。

&0t;谦哥，你说刘文龙能给啥价？&0t;于子明哈着白气问，鼻头冻得通红。

王谦眯起眼睛盘算：&0t;按去年行情，紫貂皮一张起码二百八。

熊胆看品相，铜胆能到三千，草胆九百五。

熊皮四百，熊掌一对五百。

猞猁皮&0t;他说着突然蹲下，从雪地里捡起个烟头——还是带过滤嘴的大前门，这可不是屯里人抽得起的。

于子明脸色变了：&0t;有人盯梢？&0t;

&0t;说不准。

&0t;王谦把烟头碾碎，眼神锐利得像刀子，&0t;把枪保险打开，走快点。

&0t;

林场小站破旧得像个废弃的仓库，斑驳的水泥墙上用红漆刷着&0t;农业学大寨&0t;的标语，已经褪色得差不多了。

站台上就五六个裹着破棉袄的伐木工，蹲在墙根抽烟。

见王谦二人过来，有个刀疤脸多看了他们几眼。

王谦装作系鞋带，低声对于子明说：&0t;看见没？左边第三个，腰里别着家伙呢。

&0t;

于子明假装擤鼻涕，余光瞥过去——那人棉袄下确实鼓出一块，看形状像是攮子。

&0t;咋整？&0t;

&0t;别慌。

&0t;王谦把麻袋放在两腿之间，水连珠就搁在手边，&0t;咱这打扮不像有钱的，他们盯的是林场会计。

&0t;

正说着，一个穿蓝色中山装、拎着人造革公文包的中年人匆匆走来。

刀疤脸立刻站起身，其他几人也慢慢围了过去

&0t;呜——&0t;汽笛声由远及近，绿皮火车喷着白烟进站了。

王谦一把拎起麻袋：&0t;走，离远点儿。

&0t;

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，汗臭味、烟味、脚臭味混在一起。

王谦护着麻袋挤到靠窗的位置，把东西塞在座位底下，用腿别着。

于子明一屁股坐在过道边，双管猎枪就横在腿上。

对面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，正在看《人民日报》。

王谦注意到他翻报纸时露出的手腕——皮肤白净，连个茧子都没有，绝不是干活的人。

&0t;小同志，去哪啊？&0t;眼镜男突然开口，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。

&0t;省城探亲。

&0t;王谦答得滴水不漏，同时用脚尖碰了碰于子明——这人有问题。

果然，列车开动后，眼镜男借着报纸的遮掩，目光不停往麻袋上瞟。

王谦假装打瞌睡，实则右手一直按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