$105章 烈女崖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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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流寇,打家劫舍是必要的操作。

来到山西后,这项手艺可不能忘了。

崇祯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,从崞县南下后,吊着后面的宋统殷兜兜转转走了十几天,刘处直率军来到了榆次县城外不远处。

城外的官道上,枯草裹着冰凌,在风中出碎玉般的声响,刘处直望着前方那座青砖黛瓦的宅院,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成了霜。

"

掌盘子,查清楚了。

"

李茂搓着冻红的手说道,"

这是榆次沈家,家主沈明理是潞安兵备道沈明远的胞弟,又是个为非作歹的士绅家,我们把这个庄子拔了吧。

"

"

好,这就打进去吧,打出来的粮食咱们该散就散了,这次进山西后,除了打仗就是转移,还没给百姓什么实惠。

"

撞木轰开朱漆大门时,院子里爆出凄厉的尖叫。

沈家家丁持械抵抗,但在转战经年的义军精锐面前如同儿戏。

刘处直踏过染血的雪地走进正厅,看见一个穿着棉锦袍的男子将女眷护在身后,手中长剑不住颤抖。

"

贼子!

"

男子目眦欲裂,"

我沈家世代诗礼传家,你今日破家,滥杀无辜也。

"

"

诗礼传家?"

刘处直冷笑打断,"

粮仓里的陈米都生了虫,榆次城外到处都是冻饿的饥民,怎么没见你散粮?"

突然,沈明理一剑刺来。

刘处直猛地挥刀,架开对方刺来的剑锋,一刀斩了下去,当场砍死了他。

至于女眷,刘处直鉴于这家没有给义军造成什么伤亡,就让人将她们看起来,走的时候就放了,不分给营中的弟兄们享乐了。

下午,风雪已停。

沈家大院已归于沉寂。

李茂匆匆跑来,皮靴踩得积雪咯吱作响:"

掌盘子,西厢房有个活口,是个姑娘"

推开雕花木门,刘处直看见窗边立着个素色身影。

少女约莫十七八岁,苍白的脸上没有泪痕,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。

她手中的剪刀抵在咽喉处,雪刃映着最后一缕夕阳。

"

退后。

"

她的声音像冰下的溪水,"

我乃潞安兵备道沈明远之女沈清瑶。

若再近一步,我便血溅于此。

"

"

放下剪刀。

"

刘处直对女子说道,"

我义军虽被你们称作流寇,还不屑杀一个弱女子。

"

剪刀坠地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

沈清瑶挺直脊背,像株雪中青竹:"

那请将军赐我一死。

沈家女岂能苟活于贼营?"

"

死容易。

"

刘处直解下自己的毡帽扔过去,"

活着才需要勇气,你父亲既在潞安,正好我们早晚都会去那里,到时候你愿意留在营中也好,愿意找你父亲也好。

我从不是滥杀无辜之人。

"

风雪夜里,沈清瑶被安置在妇女营的营帐中。

一个老妇人帮她梳头时低声道:"

姑娘别怕,掌盘子是好人。

我们营中这些老弱,都是因为跟着掌盘子后,才不至于成为路倒。

"

沈清瑶望着篝火旁那个魁梧背影,没有说话。

义军没有在榆次附近待多久。

冬天实在太冷,刘处直打算转移到八赋岭山上休整一下。

就这样,沈清瑶跟着义军走了,刘处直将她留下也有私心:自己这个年纪也该找一个妻子了,这种知书达礼的女子他很喜欢。

到八赋岭的路上,有时经过村庄时,沈清瑶观察到这些流寇会用缴获的细粮换布匹,遇到流民总要分些口粮。

第二天清晨,沈清瑶看见刘处直蹲在路边,正给个跛脚士卒包扎溃烂的冻疮。

"

看什么?"

刘处直突然抬头。

沈清瑶突然往后退了几步,对他说道:"

包扎方法错了,这样绷带扎不牢的。

"

告诉他该怎么包之后,沈清瑶就回到了马车上。

待刘处直处理完士卒伤口后,她问刘处直:"

你们为何造反?"

刘处直坐在石头上磨着自己的佩刀,头也不抬:"

活不下去。

"

"

活不下去的人很多,为何偏偏是你们?"

"

因为别人忍了,我们没忍。

"

沈清瑶不再说话。

营里军官看刘处直这样,知道他看上了这个官家小姐,纷纷想办法为他们制造独处机会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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