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 不欢而散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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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你害怕的话……请再等等我……”

梦里的呢喃轻飘飘的,从铭安微启的唇间溢出,带着酒后未散的慵懒。

这一晚,酒劲似乎彻底卸下了平日的紧绷,沉睡时的呼吸都比往常绵长几分,就连意识深处那条常年沉寂的河面上,都罕见地浮起了零零散散的星光,细碎地闪烁着,映得那片幽暗也暖了些。

而床畔的长赢,胸腔里那颗由灵石构成的心脏,正以从未有过的频率剧烈跳动着,震得他浑身的血肉都微微麻。

他是由天外灵石与血肉熔铸而成的兽人,有痛觉,有情绪,有属于自己的思绪,除了那颗不会温热的灵石心脏,与真正的兽人别无二致。

可他宁愿将自己看作一把没有感情的武器,一把无坚不摧、只懂杀戮的兵器,在每一次硝烟弥漫的战斗里消磨时光,总好过面对心底那些汹涌的、陌生的情绪。

心早已化作最坚固的盾,将那个无数次在沉睡与苏醒间挣扎的自己,牢牢封印在冰冷的铠甲之下,不许一丝脆弱外露。

“请再等等我……”

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,像一道解不开的谜。

等待?

他的一生,本就是一场漫长到没有尽头的等待……

等待从无边黑暗中苏醒,等待持有者下达指令,等待持有者化为尘土的那一刻,再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苏醒……

他的存在,仿佛就是为了“等待”

而存在,可铭安口中的“等待”

,却带着一种他从未读懂过的温度,让那颗灵石心脏都泛起了莫名的震颤,竟然有了温度。

“害怕……”

长赢在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,碧蓝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茫然。

他见过战场上的刀光剑影,见过敌人的千军万马踏破城池,那些足以让寻常兽人胆寒的场景,从未让他有过半分畏惧。

他真正害怕的,是每一次交付真心后,眼睁睁看着持有者化为尘土时,那种灵魂被生生剥离的撕心裂肺;是每一次从孤寂的黑暗中醒来,面对的都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,连过往的记忆都只剩模糊的碎片;是此刻怀中这具温热的身体所代表的——短暂的、易逝的温暖。

因为他太清楚,一旦习惯了这份暖意,一旦沉溺其中,当温暖褪去的那一刻,剩下的寒冷,将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刺骨,足以将他彻底冻结在无边的黑暗里。

或许,铭安早就看穿了这一切。

或许,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天真的鹿兽人,骨子里藏着洞悉人心的、可怕的敏锐。

他知道自己的不安,知道自己的抗拒,所以才会在醉酒的呢喃里,轻轻递出那句“请再等等我”

长赢极其缓慢地直起上身,既要小心不惊扰床上熟睡的人,更要留意脖颈与手腕上那两道脆弱的御纸。

那纸张稍一用力便会断裂,可他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

不再去看铭安的脸,怕自己再看下去,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会彻底失控。

目光缓缓移开,落在了房间里那些寻常的物件上:桌案上摊着一本被翻阅了无数遍的旧书,书页边缘早已卷起毛边;窗台上摆着一盆不知名的绿植,几片嫩绿的叶片努力地向着阳光伸展,哪怕叶片上沾着些许灰尘,也透着一股拙朴的生命力;墙角还斜斜靠着一支磨损的旧枪,枪身的漆皮早已斑驳,与铭安温润的气质格格不入,却莫名地添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。

这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,平凡、琐碎,却又鲜活得让人心头软。

可这些,都与长赢的世界格格不入。

他是一件来自远古的兵器,浑身沾满了血腥与硝烟,本该驰骋于烈火熊熊的沙场,与孤寂和杀戮为伴。

可现在,却坐在这间弥漫着药草香与淡淡酒气的普通房间里,被一个醉酒的兽人用两张薄纸“囚禁”

着,听着他在梦里请求自己“等待”

夜色愈深沉,长赢抬起被御纸缠绕的爪子,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纸上,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
伸出另一只爪子的指尖,极其轻微地碰了碰那薄薄的纸。

没有灵力波动,没有复杂的禁制法术,以他的力量,只需一瞬间,就能将这纸化为飞灰。

但他没有。

直到天光大亮,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恶趣味,偏偏绕过被褥,专挑铭安的眼睛照射。

刺眼的光线透过眼皮,让铭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,迷迷糊糊地坐起身,还没完全睁开眼睛,额头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。

“唔……”

微痛传来,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。

抬头一看,才现自己撞的是长赢的下巴。

视线往下移,正好看见长赢脖颈与手腕上那两道还未消散的御纸,铭安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:“你……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?”

说着,指尖微动,那两道御纸便化作点点金芒,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。

这一下撞击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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