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八章 见月明(2 / 3)
背后并不止一个人,除了甘愿助她一臂之力的旧友,竟还有个远在北域的不之客。
诋毁与诽谤的消息不胫而走还情有可原,只是没想到京都城的风向变幻并不只朝着一个方向。
瞬息之间,那个众人口中行径卑劣、平行不端的沈家二小姐便脱胎换骨,摇身一变成了大家闺秀之中的典范。
数之不尽的溢美之词安在沈亦清的头上,像是要将她吞没。
荣远侯府的门庭再度热闹起来,来者仿佛全然不记得为何敬而远之,一如他们忘却了沈亦清被冠以福薄不孝、寡廉鲜耻的罪名。
连着几日应付完了这些趋之若鹜的谄媚嘴脸,沈亦清便像是没事人一般又回到之前的生活。
屏儿却难以抑制地保持着激动的情绪,甚至忙碌得仍有些意犹未尽。
丁全最先察觉到她的变化,往日里在沈亦清的带领下大家并无尊卑之分,可这段时间里屏儿却一再强调身份地位,尤其是在指点那些婢女小厮之时,显得格外严格。
沈亦清知道,屏儿不是个贪恋权势名声的人,更不会仗势欺人。
她的心思简单,之所以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,全然是替自己高兴,觉得难得小姐有了扬眉吐气之日,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,不能让旁人挑出丝毫错处。
每每想起她们主仆二人在沈府里备受欺凌的这许多年,屏儿身上隐约可见的旧伤,还有当日为了护住沈亦清,纵使被沈思云的鞭子抽的体无完肤,却宁可冒着生命危险服用曼陀罗花粉凡此种种,都让她对屏儿更是怜惜。
沈亦清轻轻地抱住看上去神采奕奕,却分明有几分倦容的屏儿,轻拍她的后背,真诚致谢道:“屏儿,谢谢你,你辛苦了。”
闻言,屏儿整个人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,先是经过了一阵子的沉默,继而小声呜咽起来,转而大声哭泣地说着:“小姐,您终于终于”
她的神态语气情真意切,是积攒了许久的悲痛与难过在顷刻间的迸。
清秋苑的众人相处融洽,多多少少对从前屏儿与沈亦清的境遇有所耳闻,也护主心切,无不对伤害沈亦清的人怀有恨意。
见到这般情景,无不动容,方大娘等女眷侧过头来微微擦拭眼泪。
不消屏儿多说些什么,沈亦清全然知晓,望着整个清秋苑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,她忽然感召到一种亲切而陌生的归属感。
楚琇的师伯庄奇曾在诊治沈亦清之时说过,她并非这具身体的主人。
而那些可能真正属于自己的前尘往事虽能在梦境中零星记起,却仿佛镜花水月,这半年来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少。
有时沈亦清都快要分不清,到底何为现实、何为梦境。
自打与这里的人相处、相知,形成羁绊,就再也不能如同来时一般无牵无挂。
如今就算自己能够循着记忆的脉络找到本源,找回自己遗失的身份,又该如何斩断眼前的一切?
何况,还有燕云易这个始料未及的变数。
于她,情不知所起,更难放下。
也是在这一刻起,沈亦清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决定:她决定留在这里,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。
不再是原定的计划那般走一步看一步,而是要把生活过得舒适自在,并且让身边的每一个人,都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多些欢愉。
要做起来倒也简单可行,譬如还没等沈亦清想好从何处入手,现成的差事便又找上门来。
既然账务之事上了正规,赵嬷嬷和李嬷嬷稍加合计,索性直接让沈亦清打理侯府人事庶务。
要知道,人事管理可是高门府邸之中最繁琐高深的一门学问,讲求的便是张弛有度,每个大大小小的决定都颇有门道。
如何树立威信让人信服,却又要做到体恤旁人不失人心;如何压制有2心的下属,却还要笼络有力之人。
这其中亲疏有别的尺度、奖惩之间的分寸,从来最难把握。
依照她们原本的设想,是在这过程之中锤炼沈亦清的心性,尤其是消磨她略显得有些我行我素的脾气秉性。
荣远侯府是何等偌大的家业,即便素来低调行事,不喜铺张浪费,可单单府内的家丁侍女少说也有近百人。
纵使府内家规森严,却还是难免有些偷奸耍滑、见风使舵的小人。
尤其是几个年长些的老婆子,仗着是无儿无女的孤寡之人,又是府里的老人,在危难之际也未曾离弃侯府,少不得做些倚老卖老、煽风点火的事情。
便是赵嬷嬷这样雷厉风行的人,却因曾与她们共事,只得讲究些往日的情面,睁只眼闭只眼。
打打不得,说说不动,只得给她们安排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差事混日子。
此外,还有这一年多来新挑进府的十余位婢女无处安置。
原本是为燕云易与沈亦清大婚准备的,一来侍奉新入府的少夫人,二来也是京都贵族的惯例。
男子成婚之后,正妻为尊,却可依凭喜好自行纳妾。
大梁最是讲究嫡庶尊卑,故此总会先将身家清白的女子收作房里之人,再依据需要纳为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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