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3章 山巅上的人（1 / 2）

……

天外虚空，战场，死寂更甚。

冥殿殿主气息如渊，终末道韵如墨海翻涌，侵蚀着现实的边界。

周天子帝袍破碎，昭天镜悬于顶，镜面裂痕刺目。

棋圣静立其侧，身无长物，唯有一方古朴棋盘虚悬身前，黑白二气流转，演化诸天星斗生灭，勉强在终末墨海中撑开一片岌岌可危的棋坪。

（不是圣器山海盘）

画圣、紫圣、雷圣气息萎靡，已退至后方调息，无力再战。

就在这意志拉锯至极限的刹那。

嗡！

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、如同心核被撕裂的剧痛，毫无征兆地贯穿周天子圣魂！

地脉深处，太子燃尽残魂、十指插胸维系封印的惨烈景象，如烙铁般灼入感知！

圣躯微不可察地一颤，本就因时间横渡而动荡的皇道龙气，瞬间掀起涟漪！

冥殿殿主阴影下的目光如毒蛇锁定了这丝破绽。

“情念缠身，终是枷锁。”

冰冷的声音宣判，终末墨海骤然粘稠沉重百倍，精准地碾磨向周天子那已显裂痕的皇道法则。

每一次道韵的无声湮灭，都让昭天镜的光芒黯淡一分，圣印金光摇曳欲熄。

“周兄！”

棋圣清喝，指尖一枚白子骤然落下！

棋盘之上，对应周天子方位的星辰猛地亮起，一股坚韧、绵长的守护棋韵融入皇道龙气，如同为将倾之厦注入无形支柱，堪堪稳住那剧烈波动的帝威。

“无妨。”

周天子声音沉凝依旧，强行将帝魂深处的悲怆与太子燃魂的惨烈压入血脉深处。

他挺直如亘古龙脊般的背梁，破碎的帝袍仿佛承载着整个南华洲的希冀。

那双映照诸天、此刻却布满血丝的金色帝眸，穿透终末墨海，直视冥殿殿主。

“冥殿殿主，或者老大圣人，你是这南华州最为崇高的存在，为什么却选择加入冥殿，选择灭世?”

这是圣上第二次出质问。

“这个世界已经看不到希望，那为什么一定要去阻止‘神’（冥夜）的洗礼呢?”

冥殿殿主道。

圣上却嗤笑地摇头。

“你说这世界没了希望，便真的没了希望吗？有些事，不是因为有了希望才去坚持；而是因为只有坚持才能看到希望！”

“冥殿殿主，你问朕还能撑多久？朕……亦不知答案。”

“朕生于天子之家，五岁踏道。”

圣上说起了曾经的事情。

“修行一日，便入道一境，父皇谓朕天资无双，亲携朕赴青牛道州，觐见人皇，请人皇以至高的人皇气运为朕洗礼。”

昭天镜流转，镜中似有幼年天子沐浴浩瀚山河气运的景象，那气运是洗礼，铸就无暇道根，奠定一世之基。

“此后，朕横扫同辈，镇压前辈。”

圣上声音平静而笃定，源于刻入骨髓的无敌信念。

“同一境界，朕已无敌。

跨一境界，朕……亦无敌！”

话语落，残存的皇道龙气出一声不屈龙吟，硬生生将侵蚀的墨海逼退寸许！

纵使力竭，无敌信念仍是最坚之甲。

紧接着，圣上目光仿佛穿透天地，投向苍茫山河，沉声道：“不同于需自山脚奋力攀爬者，朕生来，便立于山巅。”

“立于山巅，俯瞰众山小。

朕其实很孤独，朕所期，非独享风光。

朕所望，是后来者披荆斩棘，终能……与朕并肩于此巅！”

圣上声音陡然拔高，如天宪敕令：“一个人享受着多高的地位，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。”

“立于绝顶，朕从来都不觉得优越，朕所感受更多的、更深的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，尤其是在了解了‘冥夜之劫’后。”

“朕从始至终都这么认为，山巅上的人，是该为山下芸芸众生，撑起这方天地的！

朕，就是要撑起这片天地的！”

周天子猛地向前踏出一步！

虚空震颤！

昭天镜光芒如血，镜面裂痕处金光怒放！

他燃烧着残存的皇道本源，龙气化作一条虽遍体鳞伤、却依旧睥睨寰宇的五爪金龙，环绕己身，出碎星之吼！

圣上之威如狱，硬撼圣尊之威！

“朕还能撑多久？！”

圣上直视冥殿殿主，眼中火焰比星辰更烈，道:“朕不知道！

亦无需知道！”

“这从来都不是朕应该考虑的问题，因为无论能不能撑得住，朕一定会撑下去。”

圣上的话回荡在大周圣朝的每一处角落，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，都在这一刻红了眼眶，也都在这一刻神情变得无比的坚定，眼中的尊崇是那样的强烈。

这就是圣上！

这就是他们的圣上！

“请圣上，斩尽妖邪，护我河山！”

这一刻，万民请命！

大周圣朝的山河气运在万民的共鸣之下，竟然开始节节攀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