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4集 商於安治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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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於安

暮春的商於,风里还裹着些微料峭,却没了往年这个时候该有的热闹。

渭水支流的赤亭河畔,往日里该是农人忙着翻耕麦田、妇人在河边浣纱说笑的景象,今日却只有几株刚抽芽的柳树孤零零立着,枝桠被风刮得乱颤。

河岸边的土路上,一个穿着打补丁褐衣的少年,怀里揣着半块糠饼,脚步匆匆往城里赶,路过街角那棵老槐树时,却被几个交头接耳的汉子拦住了去路。

“小石头,你爹从咸阳回来没?听说商君……商君他真被车裂了?”

问话的是隔壁村的李二,脸上满是惶急,手里还攥着一把没磨好的锄头——自打三天前咸阳来的商队带来消息,这十里八乡的农人就没心思干活了,要么聚在村口议论,要么蹲在城门口盼着从咸阳来的人,想探个究竟。

小石头攥紧了怀里的糠饼,小脸上满是惊惧:“我爹还没回……但昨天去城里买盐,听见县吏说,商君确实没了,还说老世族都在庆贺,要让新君废了新法呢!”

“废新法?”

这话一出,围在旁边的人顿时炸了锅。

“那可不行!

废了新法,我们手里的田不就又要还给赵家和魏家那些世族了?”

“就是!

去年我家因为多打了两石粮,还按新法升了爵位,要是废了法,这爵位还作数吗?”

“听说赵季老爷家的人昨天都骑马去各村了,说只要跟着他们闹,将来不仅能拿回田,还不用缴粮税呢!”

议论声越来越大,有人急得直跺脚,有人唉声叹气,还有几个年轻些的,眼里竟透出些动摇的光。

老槐树的树影里,一个头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站着,正是村里的乡老张翁,他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景象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——他是商於土生土长的人,十年前新法推行时,他家还是佃农,靠着“废井田、开阡陌”

分到了三亩好地,儿子去年参军,还因军功得了块牌匾,这日子是实实在在好起来的。

可如今商君没了,这好日子,难道真要到头了?
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,尘土飞扬中,一队黑衣黑甲的秦军正沿着土路往城里来。

为的那匹白马上,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,面容刚毅,眼神沉稳,腰间佩着一把长剑,剑鞘上的铜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
“是秦军!

难道是来镇压的?”

有人惊呼一声,人群顿时往后退了几步,连李二都下意识地把锄头藏到了身后。

小石头也吓得躲到了张翁身后,却听见张翁喃喃道:“那旗帜……是王家的‘王’字旗,莫不是王翦将军?”

王翦勒住马缰,在离人群几步远的地方停下。

他刚从咸阳赶来,一路上没歇脚,连盔甲上都沾着些尘土,却丝毫不见疲惫。

他目光扫过眼前的百姓,看见他们脸上的惊惧和不安,也看见有人手里攥着农具,眼里藏着犹豫——这和他来之前预想的一样,商於的乱,不是因为百姓想反,是因为怕。

“诸位乡邻,”

王翦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,“我是王翦,奉惠文王之命,任商於守将。

此次前来,不是为了镇压,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准话。”

人群安静了些,李二壮着胆子问:“将军,咸阳来的人都说商君没了,新法要废了,是真的吗?我们手里的田……”

“田还是你们的。”

王翦打断他的话,语气肯定,“商君虽去,但惠文王有令,诸项新法照旧推行,敢有擅自改动者,以谋逆论罪。

你们之前按新法分到的田、得的爵位,一点都不会变。”

这话像一颗定心丸,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,有人脸上的惊惧少了些,但还是有人不放心:“将军,可赵季老爷家的人说,新法是商君定的,商君没了,新法就不算数了,还说要是我们不跟着他们,将来世族回来,要把我们的田都收了……”

王翦眉头微蹙,他早听说商於的老世族以赵家为,赵季是前朝大夫的后代,一直不满新法,如今商君刚死,就敢出来蛊惑民心。

但他没提赵季,只是翻身下马,走到张翁面前,微微躬身:“老丈,您是乡老,该知道这十年新法给商於带来了什么。

十年前,这里多少人吃不饱饭,多少人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?如今呢?”

张翁愣了一下,随即叹了口气:“将军说得是。

十年前,我家四口人挤在漏雨的草棚里,靠给赵家当佃农过活,交了租子,一年到头只能吃糠咽菜。

新法推行后,分到了三亩田,去年收成好,还攒了些钱,给孙子买了件新棉袄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有些哽咽,“商君是个好官,就是……太可惜了。”

“商君虽逝,新法未亡。”

王翦的声音沉了些,“惠文王让我来,就是要让大家知道,秦国不会因为商君不在,就忘了百姓的好日子。

我知道这几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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