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集 临危受命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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栎阳风起

秋意已深,栎阳城外的渭水泛起了冷冽的波光。

卫鞅站在北门箭楼上,望着远处连绵的军寨轮廓,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冰冷的城砖。

三日前,斥候回报,魏、赵、韩、楚四国联军已在函谷关外会师,号称四十万,旌旗蔽日,兵锋直指秦国腹地。

“君上的旨意,想必先生已经接到了。”

身后传来脚步声,新君驷一身玄色朝服,腰间佩剑的穗子在秋风中微微晃动。

他比三年前登基时更显沉稳,只是眼下的青黑泄露了连日不眠的疲惫。

卫鞅转过身,躬身行礼:“臣已接旨。”

新君驷走上前,与他并肩望着关外。

“四国联军,由魏国上将军庞涓为帅,赵国廉颇、韩国暴鸢、楚国景翠各领本部。

这四人皆是百战老将,如今合兵一处,其意昭然——他们要趁秦国根基未稳,将变法成果连根拔起。”

卫鞅沉默片刻,指尖的叩击声停了:“君上信臣吗?”

新君驷转头看他,目光锐利如鹰:“先生变法十年,秦国才有今日的甲士、粮仓。

若非信你,此刻站在这里的,便不是先生了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下去,“孤拜先生为帅,总领秦军一切军务。

栎阳的城门,孤替先生守着;后方的粮草,孤替先生催着。

先生只需记住,你身后是整个秦国,退无可退。”

卫鞅深深一揖,玄色的袍角在风中展开:“臣,卫鞅,领旨。”

此时的秦军大营,正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。

五万锐士列阵于渭水之畔,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凝重。

他们是秦国变法后淬炼出的精锐,斩过万的战功刻在每个人的爵位牌上,但面对四倍于己的联军,纵是最悍勇的士兵,也难免心头沉。

卫鞅一身戎装,腰悬佩剑,缓步走过队列。

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黧黑的面孔,这些人中有当年徙木立信时的百姓,有军功爵制下从奴隶变成士的锐士,还有被新法吸引来的山东流民。

“你们怕吗?”

他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穿透了营中的风声。

队列里鸦雀无声。

“怕也无妨。”

卫鞅冷笑一声,“联军四十万,个个想着踏平栎阳,抢走你们的田宅,掳走你们的妻小。

他们说秦法酷烈,说你们是暴徒,可他们忘了,是谁让你们有了自己的土地?是谁让你们的儿子能靠着斩晋爵?是谁让关中的粮仓,第一次装满了粮食?”
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像一柄出鞘的剑:“是新法!

是你们自己的血与汗!

如今他们要来毁了这一切,你们答应吗?”

“不答应!”

队列里爆出震耳欲聋的吼声,甲胄碰撞声如同惊雷滚过大地。

“好!”

卫鞅抬手,止住喧哗,“庞涓以为秦国还是十年前的秦国,以为联军一到,我们便会跪地求饶。

他错了!

今日我卫鞅在此立誓,与诸位同生共死——要么破敌,要么战死!”

“破敌!

战死!”

五万锐士齐声高呼,声浪直冲云霄,连渭水的流水声都被压了下去。

当晚,中军大帐灯火通明。

卫鞅铺开地图,手指点在函谷关以西的崤山古道:“联军虽众,却各怀心思。

庞涓想借联军之力削弱秦国,同时彰显魏国的霸主地位;廉颇急于夺回河西之地,对魏国的指挥阳奉阴违;暴鸢的韩国军粮短缺,巴不得战决;景翠的楚军远道而来,只想趁机劫掠,根本不愿死战。”

副将车英皱眉:“可他们毕竟合兵一处,四十万大军铺开来,我们五万兵力,怕是难以抵挡。”

“硬拼自然不行。”

卫鞅指尖在地图上划过,“庞涓将联军主力屯在崤山南侧的平原,左翼是赵军,右翼是韩军,楚军则驻扎在后方负责补给线。

看似铁板一块,实则是软肋在外。”

他抬头看向帐下诸将,“我要你们做三件事:第一,加固函谷关防御,每日擂鼓练兵,摆出死守的架势;第二,派细作混入联军各营,散布流言,就说庞涓私吞了各国的军饷,还打算让韩赵两军当炮灰;第三,车英,你带五千轻骑,袭扰楚军的粮道,记住,只骚扰,不硬拼,让景翠觉得跟着联军只有损失,没有好处。”

诸将领命而去,卫鞅却没有休息。

他走到帐外,望着天上的残月,想起十年前初入秦国时,孝公在栎阳宫与他促膝长谈的夜晚。

那时的秦国,连河西之地都守不住,贵族私斗成风,百姓流离失所。

如今虽有新法支撑,可一旦败给联军,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。

“先生还没休息?”

新君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竟亲自带着膳食来了。

卫鞅转身行礼,新君驷摆摆手:“孤睡不着,过来看看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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