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0章 二十二年的父与子 鉴定报告掀开两重谎(1 / 2)
我是田颖,格子间里的一个普通螺丝钉,淹没在报表、流程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里。
公司茶水间那台老旧的咖啡机正出沉闷的嗡鸣,劣质咖啡粉的焦糊味混着某种廉价清洁剂的柠檬香精味儿,在午后昏沉黏腻的空气里酵。
我端着自己那个印着褪色猫咪图案的马克杯,靠着冰凉的金属流理台,只想喘口气,逃离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几秒钟。
阳光穿过百叶窗,在地面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囚笼般的栅栏。
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疲惫感中,老陈的身影出现在茶水间门口。
他像一片骤然脱离枝头的枯叶,被无形的风推搡着进来倒水。
没人说话。
空气凝滞得如同冷却的沥青。
仅仅几天光景,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骨头,塌陷下去。
曾经那件合体的深灰夹克衫,如今空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,袖口下露出的手腕嶙峋得吓人。
眼窝深陷,里面盛着的不是疲惫,而是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死寂,灰蒙蒙的,透不进一点光。
他沉默地按下饮水机按钮,滚烫的热水注入他的保温杯,蒸腾起一小片白雾,模糊了他蜡黄憔悴的脸。
然后,他又像一抹游魂,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,留下身后一片压抑的死寂和同事们心照不宣、噤若寒蝉的互相窥探。
“你也听说了?”
隔壁桌的赵姐不知何时凑到我旁边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隐秘的刺探和难以掩饰的唏嘘,热烘烘的气息喷在我耳根,“就老陈……哎,两个儿子啊!
养了二十二年!
你说这心窝子,得被捅成啥样?血都流干了吧?”
她摇着头,端起杯子,狠狠灌了一口,仿佛要用这温吞的水压下心头的震撼。
我含糊地应了一声,胃里却像塞了一块沉重的冰坨,又冷又坠。
老陈是我们部门的老资格,像一头沉默坚忍的老黄牛。
提起家庭,那双平日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便会亮起来一点点微光。
“我老婆怕冷”
、“老大最近模拟考冲进年级前五十了”
、“小的那个皮得很,踢球又擦破了膝盖”
……这些零碎的片段,曾是他疲惫生活里为数不多的、带着温度的慰藉,构筑起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欲坠却甘之如饴的安稳世界。
他曾不止一次在加班后的深夜,揉着红的眼睛,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家四口多年前在某个海滨城市游乐场的合影呆。
照片上,他一手搂着妻子的肩,一手抱着小儿子,大儿子调皮地跳起来勾着他的脖子,四个人笑得毫无阴霾,阳光洒在他们脸上,像镀了一层金。
那张照片,曾是他工位上唯一的装饰。
而现在,那个位置,空空如也,只剩下一点双面胶留下的、难以清除的污痕。
几天后,我去他部门找人核对一份文件。
老陈的座位在靠窗的角落,此刻他人不在。
桌面异常干净,干净得透着一种不祥的荒芜。
键盘被推到了一边,鼠标孤零零地歪着,只有一份薄薄的文件被随意地摊开在桌面上,几张纸页的边缘被窗缝里溜进来的风吹得微微卷起。
鬼使神差地,我走近了些。
目光扫过那摊开的纸张顶端,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淬了毒的针,猛地扎进我的眼里:
司法鉴定中心法医物证鉴定意见书
……排除陈xx为陈子豪、陈子杰生物学父亲的可能……
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,手脚一片冰凉。
我猛地别开眼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。
即使早有耳闻,亲眼看见这冰冷的判决,依旧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,窒息感攫住了喉咙。
目光慌乱地想逃离那片灼人的纸页,却在下移时,骤然凝固在报告下方几行密密麻麻的分析小字上。
一行冰冷的术语跳了出来:
样本1(陈子杰)与样本2(陈子豪)y-str基因座分型结果存在多个位点不符合单倍遗传规律……
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。
血液轰隆隆地冲击着耳膜,周遭的一切声音——键盘敲击声、电话铃声、远处隐约的打印机嗡鸣——都瞬间被拉远、模糊,只剩下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沉重而绝望地搏动。
不是同一个父亲?这冰冷的字符像毒蛇的信子,嘶嘶作响,在脑海里疯狂地纠缠、噬咬。
二十二年的父亲角色轰然倒塌后,竟连这同母异父的两兄弟之间最后一丝虚假的联系纽带,也被这行小字残酷地斩断?这不仅仅是背叛,这是一场精心策划、长达二十余年的、彻底而残忍的剿杀!
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、作为父亲的付出、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所有关于爱和信任的基石,连根拔起,碾得粉碎!
连一点可供自我欺骗的残渣都没剩下!
就在这时,一阵迟缓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,慌乱地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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