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9章 五万块买断他十五年军婚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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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水间里低低的议论声像细小的蚊蚋,钻进耳朵里。

“后勤老吴,瞧见他那件衬衣没?洗得都白了,领子磨得像纸片,”

张姐撇撇嘴,啜了口热茶,声音压低了些,“听说在部队里熬了十几年,到头来,兜比脸还干净。”

旁边的小李凑近了些,神秘兮兮地说:“可不嘛!

转业费好像都给掏空了,就为了……”

她做了个数钱的手势,声音压得更低了,“离个婚,被前妻硬生生刮下去一层皮!

五万块啊,九十年代的五万块!”

数字像尖刺一样扎了我一下。

五万块。

在那个年代,这确实是能压垮一座山的重量。

老吴,吴建国,后勤仓库那个总是沉默得如同一块磐石的中年男人。

他那张黝黑、沟壑纵横的脸极少有表情,脊梁骨永远挺得笔直,像一棵任凭风雨也绝不弯折的老树。

印象里,他总是穿着那件浆洗得过分干净、领口袖口磨得透明亮的旧军装衬衣,独自在库房里清点物资,动作一丝不苟,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精确。

他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军营烙印,又混杂着一种被生活狠狠捶打过的、深不见底的疲惫。

茶水间的议论像薄雾,让我看不清那个沉默身影背后真正的形状。

那天下班,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整个城市浇得透心凉。

我为了赶一份报表,在公司留到很晚。

外面的雨幕被路灯染成昏黄一片,喧嚣的城市被冲刷得只剩下哗哗的雨声。

偌大的办公区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,惨白的节能灯光打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
我揉着酸的眼睛走向楼梯间,脚步落在寂静里,显得有些突兀。

推开防火门,一股浓烈的、带着辛辣气息的方便面味道扑面而来。

楼梯拐角处,一个佝偻着的背影蹲在那里,背对着我,像个被遗忘的剪影。

是老吴。

他面前放着一个搪瓷缸子,边缘磕碰得露出了黑色的底子,里面泡着的廉价方便面正升腾着稀薄的热气。

他埋着头,专注地吸溜着面条,出轻微的声响,肩膀随着每一次吞咽而微微耸动。

楼梯间微弱的顶灯,吝啬地在他花白的鬓角和宽厚却显单薄的脊背上投下模糊的光晕。

那灯光,竟比窗外的暴雨还要冷清几分。

他吃得那么专注,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,又仿佛在借着这滚烫的食物,抵御某种蚀骨的寒意。

我脚步顿住,有些进退两难。

他似乎察觉到了动静,吸面条的声音停止了。

他没有立刻回头,只是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,像被惊动的、习惯性保持警觉的兽。

然后,他慢慢地、一点点地转过头来。

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在昏暗光线里转向我,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掠过一丝被打扰的、甚至有些窘迫的警惕,看清是我后,那层警惕才像薄冰一样缓缓化开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倦。

他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向旁边挪了挪身子,腾出了一小块干燥的水泥地面,动作迟钝得像是生了锈。

一个无声的、朴素的邀请。

“吴师傅,这么晚还没走?”

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,走过去,学着他的样子,也靠墙蹲了下来。

冰冷的墙面透过薄薄的衣料瞬间传递过来。

他“嗯”

了一声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,视线重新落回那缸热气渐消的面汤上。

短暂的沉默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,只有窗外如注的雨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。

“谢了,”

他突然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一句,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搪瓷缸子边缘的豁口,“下午……是你帮我整理清点了那批新到的劳保手套吧?码数放得清楚,还归好了类。”

他顿了顿,似乎觉得需要解释更多,“以前在部队,管库房,最烦码数混乱,找起来耽误事……”

他像是陷入某种回忆,后面的话低了下去,融化在雨声里。

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。

那些茶水间捕风捉影的议论,在这个蹲在楼梯间吃着泡面、会因为手套码数摆放整齐而道谢的男人面前,显得如此轻薄而残忍。

“应该的,吴师傅。”

我轻声应道。

他又沉默了一会儿,盯着缸子里漂浮的几点葱花。

空气湿冷而滞重。

窗外的雨仿佛没有尽头,泼洒在水泥地上,溅起浑浊的水花。

时间在哗哗的雨声中粘稠地流淌。

当他再次开口时,声音像是从一口很深很枯的井底艰难地拽上来,带着沉滞的回响,每一个字都沉重地砸在潮湿的空气里。

“……五万块,”

他突兀地吐出这个词,像是在咀嚼一块冰冷的铁片,“她们说的不全是假的。”

他没有看我,目光定定地落在对面墙壁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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