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6章 手术灯熄灭时我听见丈夫说怎么没把你打死(1 / 7)
心电监护仪那荧绿的光带,是我视野里唯一活着的、冰冷的东西。
它断断续续地爬行,出规律而单调的、令人窒息的“嘀——嘀——”
声,像某种倒计时,又像无意义的嘲笑。
每一次微弱的波动,都牵扯着我残存意识里最后一丝力气,每一次寂静的间隙,都像是死神在门外停下脚步,犹豫着是否推门进来。
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死死扼住我的喉咙,渗进每一个毛孔,无孔不入。
我甚至能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里,尝到那股金属与死亡的混合滋味。
空气像是冰冷的铅块,沉重地压在我的胸口,每一次试图吸气,肺叶都像被砂纸磨过,火辣辣地疼。
二十天。
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我的记忆里。
迷迷糊糊中,意识像沉船般缓缓浮出混沌的黑暗水面。
二十天前那个混乱而血腥的夜晚碎片,猛地撞进我的脑海。
张伟那张被酒精和暴戾扭曲的脸,像一张狰狞的面具,在我紧闭的眼皮下剧烈晃动。
他嘴里喷出的酒气,那股劣质酒精混合着饭菜酸腐的气息,仿佛又一次扑面而来,令人作呕。
他挥起的酒瓶,带着一阵绝望的呼啸风声砸下来,尖锐的玻璃碎裂声和骨头沉闷的撞击声在颅骨里轰然炸开,盖过了他狂怒的嘶吼:“你这个败家娘们!
钱呢?钱都让你糟蹋到哪里去了?整天就知道买你那点破化妆品!
二十块钱的眉笔?你配吗?你配用吗?”
碎片飞舞,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额角、脸颊蜿蜒流下,带着铁锈般的腥甜。
痛,不是尖锐的切割,而是某种沉闷的、巨大的力量在我头颅深处爆炸、震荡,将整个世界瞬间撕裂,抛向无边的黑暗深渊。
最后残存的意识里,只有他狂暴的咒骂和身体砸在地板上沉闷的钝响。
黑暗。
永恒的、令人窒息的黑暗。
我在其中漂浮、沉沦,无数次试图抓住什么,回应那穿透沉沉迷雾、一遍遍呼唤我的声音——是我妈,那声音嘶哑、破碎,带着无法愈合的绝望。
我想睁开眼,想动一动手指,想哪怕只是眨一下眼睛告诉她,我在这里,我还活着!
可我全身的骨头像被碾碎了,再被随意地拼接起来,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,死死钉在这张散着消毒水和死亡气味的病床上。
喉咙里像堵着一块烧红的烙铁,灼痛,焦渴,却不出任何声音。
每一次挣扎,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动一座大山,徒劳无功,只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寂静中,听着外面模糊不清的声响:脚步声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,仪器单调的嘀嗒声,以及……那几乎将我灵魂冻结的对话。
“爸……你看看这个账单!
开了眼了!
整整十二万七千多了!
这才几天?!
抢钱也没这么狠的!”
是张伟的声音。
他那惯常的、油腻腻的腔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厌恶和赤裸裸的心疼,心疼那些钱,而不是此刻只剩一口气吊在死亡线上的我。
“就是个无底洞!
我看她就是装的!
真这么严重,早该咽气儿了!
分明是想拖累死我们张家!”
他的唾沫星子仿佛能隔着空气喷到我脸上。
“伟子,话不能这么说……”
一个苍老些的声音,带着点犹豫的迟疑,是我那所谓的公公张志强。
“人毕竟是瘫在这儿了,医院白纸黑字的诊断……闹出去,不好看。”
“不好看?哼!”
张伟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毒,像淬了毒的冰锥,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我的耳膜,穿透了层层混沌的意识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:“怎么没他妈把你打死?!
真他妈晦气!
砸了那么多钱,你还装病躺这儿享清福了?我告诉你田颖,你他妈就是死了,也别想花光老子一分钱!”
那声音里的恨意如此浓烈、如此真实,让我这具被钉在床上的躯壳内部,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成冰,又在下一秒被翻涌的岩浆烧灼成灰。
原来,至亲之人盼你死,是这样的感觉。
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,似乎是纸张被重重地摔在什么地方。
“喏,爸,这是刚送来的催缴单!
又该交钱了!
这日子没法过了!
我看干脆拔管子算了!
省得糟蹋钱!”
沉默了片刻。
漫长的、冰冷的沉寂,只有监护仪那催命符般的“嘀嘀”
声在房间里回荡,敲打着我的绝望。
“唉……”
张志强重重地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没有半点对我的怜悯,只有无尽的麻烦和负担。
“伟子,医院催得紧,你要不……再想想办法?这样拖着,名声太难听了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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