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0章 病房里的算盘（1 / 2）

凌晨三点的电话，比任何闹钟都刺耳。

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，屏幕蓝光映得墙皮上的裂纹像道伤疤。

&0t;田姐，你妈摔了，在市一院骨科，现在需要手术&0t;

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冷白灯光涌进鼻腔时，我正攥着缴费单站在电梯间。

走廊里此起彼伏的仪器蜂鸣，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锣。

推开307病房门，先撞进视线的是我妈插满针管的手背——那双手曾经给我扎过羊角辫，包过带褶的饺子，此刻却像片风干的银杏叶，薄得能看见皮下青紫色的血管。

&0t;妈！

&0t;我扑过去时，床头传来响动。

小棠从折叠床上坐起来，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，头乱蓬蓬黏在额角。

她见我进来，慌忙抹了把脸，指腹还沾着枕头上的纤维：&0t;姐，医生说要换人工关节，得先交十一万押金。

&0t;

床头柜上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，是我早上熬的红豆粥。

小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保温桶边缘，那里已经起了毛边——这是她上个月工资给我买的新锅，说&0t;妈胃不好，得用砂锅慢慢熬&0t;。

此刻那口锅安静地立在墙角，像尊沉默的证人。

&0t;明远说&0t;小棠的声音突然低下去，&0t;他说我和陈默各出一半。

&0t;

病房门&0t;吱呀&0t;一声被推开。

周明远的身影罩进来，西装裤脚沾着泥点，应该是刚从工地赶过来。

他扫了眼病床上的母亲，又看向我：&0t;姐，咱妈平时看病都是咱们兄妹俩摊，这回也一样吧？&0t;

我还没说话，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。

陈默穿着洗得白的工装，手里还攥着半盒烟，烟蒂在指缝间明灭：&0t;哥说得对，可小棠上个月刚给家里打了八千块交物业费。

再说了&0t;他突然提高声调，&0t;住院这半个月都是小棠在伺候，端屎端尿擦身子，我连个班都没敢歇。

我们已经尽到义务了！

&0t;

小棠的脸&0t;唰&0t;地白了。

我看见她攥着病号服的手指泛着青白，腕子上那串我送的银镯子硌得红。

&0t;陈默&0t;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&0t;妈昨天半夜疼醒了，抓着我喊&039;妞妞别怕&039;，跟小时候我烧她哄我似的&0t;

&0t;得了吧！

&0t;陈默把烟盒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，金属桶底出闷响，&0t;上个月我妈住院，你们兄妹俩说&039;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&039;，连瓶水都没让我送。

现在倒会说软话了？&0t;他转身要走，又回头瞪着小棠，&0t;我告诉你，你要敢动那八千块，以后别想花我一分钱！

&0t;

病房里的仪器突然出刺耳的警报，我这才现母亲的手指在微微抽搐。

小棠猛地站起来，却被椅腿绊了个踉跄，额头重重撞在床头柜上。

我冲过去扶住她，摸到她耳后一片湿润——是刚才撞出来的血。

&0t;都别吵了！

&0t;我扯着嗓子喊，声音哑得像砂纸，&0t;我去跟医生问清楚费用，你们先看着妈。

&0t;

医生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。

我盯着病历本上的&0t;膝关节置换术&0t;几个字，耳朵里还在回响陈默的话。

&0t;总费用大概十三万，医保报两万，自费十一万。

&0t;老医生推了推眼镜，&0t;老太太年纪大了，术后恢复是个持久战，后续康复治疗&0t;

我捏着笔的手在清单上戳出个洞。

小棠上个月为了给陈默凑装修钱，把陪嫁的金镯子卖了；周明远的工地最近结款难，他昨天还跟我念叨要找老张头借五千块给闺女交补课费。

而我这个月刚给儿子报了英语培训班，银行卡余额只剩五千八。

回到病房时，小棠正用棉签蘸水给母亲润嘴唇。

母亲的睫毛颤了颤，喉咙里出含糊的声音。

小棠凑过去，额头几乎贴在她唇边：&0t;妈，是不是渴了？妞妞给你喂水。

&0t;

陈默坐在走廊长椅上，手机屏幕亮着，是银行短信。

他快划拉着，指节捏得白。

我走过去时，他慌忙把手机塞进裤兜，金属搭扣刮得布料刺啦响：&0t;姐，我不是针对小棠就是觉得不公平。

&0t;

&0t;你知道妈把金镯子给小棠当嫁妆时说什么吗？&0t;我突然开口，&0t;她说&039;妞妞手巧，以后要过好日子&039;。

&0t;陈默的肩膀垮下来，我看见他眼尾的细纹里沾着水光，&0t;她摔那天，我下班路过菜市场，看见小棠蹲在地上给她买糖炒栗子。

秋天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