$10章 脱欧入亚(4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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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李放车顶!

快上车,马上走了!”

他不耐烦地报了个比平时高出不少的价格。

安妮没有还价,默默地从贴身的口袋里(里面缝着几张应急的卢比)数出皱巴巴的纸币递过去。

售票员一把抓过钱,随手撕了张简陋的车票塞给她,指了指车顶:

“包放上面!

自己捆好!”

安妮费力地将沉重的帆布背包举上堆满各种行李的车顶货架,用自带的尼龙绳笨拙地捆扎固定好。

她拉开车门,一股更浓烈的汗味、尘土味和劣质皮革混合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。

车厢里光线昏暗,座椅的蓝色人造革面磨损严重,露出下面黄的海绵。

座位几乎已经坐满,大多是男性,也有一些带着孩子的妇女。

各种目光投射到她身上,有漠然,有好奇,也有审视。

她低着头,找到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,位置在车厢中段。

旁边是一个抱着婴儿、昏昏欲睡的年轻母亲。

婴儿身上散着淡淡的奶腥味。

安妮将装着食物的廉价塑料袋放在腿上,身体尽量靠向窗边,将自己缩在深褐色的头巾里,闭上眼睛,仿佛在疲惫地休息。

她需要融入这背景,像一个真正的、沉默而疲惫的返乡者。

引擎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般的轰鸣,车身震动起来,缓缓驶离了喧嚣混乱的车站广场,汇入卡拉奇拥挤不堪的街道。

破旧的客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着,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让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。

安妮的头随着颠簸不时轻轻磕碰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。

她闭着眼,但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。

她听着车厢里乘客们用各种方言交谈的片段,大多是抱怨战争的艰难、物价的飞涨、路途的不安全。

她嗅着空气中复杂的气味,感受着每一次刹车和启动带来的惯性。

她偶尔微微睁开眼缝,观察着车厢内的情况:

斜前方两个穿着相对体面、像是小商人的男人在低声交谈,时不时警惕地看一眼窗外;

后排几个穿着传统长袍的年轻男人显得比较沉默,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;

坐在她斜对面的一个干瘦老头,一直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,眼神让她很不舒服。

客车驶出卡拉奇城区,进入更加荒凉的国道。

道路两侧的景象变得单调:

大片大片干旱的、覆盖着低矮灌木的褐色土地,偶尔能看到一些破败的村庄土屋,远处是光秃秃的山丘轮廓。

天空是铅灰色的,阳光被厚厚的云层过滤后,显得苍白无力。

战争的气氛在这里以另一种形式呈现:

道路上不时能看到检查站,竖着沙袋工事,架着机枪,穿着gti或地方武装土黄色军装的士兵懒散地或站或坐,对过往车辆进行着或严格或敷衍的盘查。

每当客车停下接受检查,车厢里的气氛就会瞬间凝固,乘客们低下头,屏住呼吸,直到那些士兵挥挥手放行,才敢松一口气。

安妮的心在每一次检查时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她将那张伪造的巴基斯坦身份证(法蒂玛·汗)和车票紧紧攥在手心,藏在宽大的衣袖里。

当士兵凶神恶煞地上车扫视时,她像其他人一样,深深地低下头,身体微微颤抖,表现出一个普通妇女应有的恐惧。

幸运的是,士兵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集中在那些青壮年男性乘客身上,对于她这样一个裹着头巾、看起来卑微怯懦的妇女,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。

旅途漫长而煎熬。

客车在荒原上颠簸前行,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。

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,只有身体的疲惫和神经的持续紧绷在累积。

中途在几个破败的小镇停靠,乘客上下,小贩涌上车兜售食物和饮水。

安妮买了点最便宜的馕饼和瓶装水,默默地吃着,尽量减少与外界的任何交流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
荒原上刮起了风,卷起地上的沙尘,拍打在车窗上,出沙沙的响声。

车厢里亮起了昏黄的车顶灯,光线更加暗淡。

乘客们大多在颠簸和疲惫中昏昏欲睡,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声和车身吱嘎作响的声音持续着。
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、带着特殊韵律的震动感,从安妮贴身的口袋里传来。

嗡……嗡……嗡……

如同蜜蜂振翅,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电子质感,只有紧贴着皮肤才能清晰感觉到。

是那个钥匙扣通讯器!

安妮瞬间清醒,睡意全无。

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

震动只持续了短短三秒,便停止了。

她依旧保持着靠窗假寐的姿势,头巾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。

但她的神经已经高度戒备,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个刚刚震动过的口袋位置。

是阿瑞斯?还是柏林站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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