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7章 挥之不去（1 / 2）

加拉哈德的梦境承载着它的过往，它亲手建立起的帝国，一切相关的记忆都会在其中出现。

它好似已经断绝了自己未来的可能性，即使是在梦中，出现的事物也只是那些痛苦的回忆。

可如今，回忆上方掩盖起了一层阴云，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。

“黑死病已经蔓延到了其他周边国家，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才好？”

“没人知道，就连这么伟大的国度都拿这瘟疫束手无策，我们就算是逃，又能逃到哪去呢？”

“陛下会拯救我们的，对吧？”

走在人迹罕至的街道上，威尔将周围房屋内居民的对话尽收耳底。

人们不安的私语声，巷子内动物痛苦的低吼声，空气中散发着的净化类魔法植物的味道。

没有任何尖叫与火光，但阴暗的氛围无不提醒着疫病的可怕。

一些由炼金术士制作出来的人偶，被魔力远程操控着，游走于各个大街小巷，片刻不停地清理着那些感染的动物尸体。

最能传播瘟疫的往往并不是患病的人们，而是那些繁殖能力强，还喜欢钻洞的动物。

而黑死病不挑宿主，哪怕是一只蟑螂，只要生命力足够顽强，它都能寄生，并令其发狂，燃尽血肉。

世界不在乎生命会作何去向，凡事威胁到它的，有可能威胁到它的，甚至只是被波及到的，通通会被抹杀。

对于已经犯忌的加拉哈德来说，一切想要补偿的行为都为时已晚，它只能尽可能的阻止瘟疫的蔓延，但始终无济于事。

毕竟，它本身就是病原体之一，除了待在皇宫里指挥部下外，它连出面抚慰民心都做不到。

“这就是天灾啊......”威尔叹息道。

“面对自然，面对世界，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。”一道声音从空中响起，紧接着，加拉哈德从天而降。

“你是梦中的加拉哈德，还是清醒的加拉哈德？”

此时的加拉哈德赫然是一副帝王的打扮，王冠，披肩，奢华的丝绸服饰......但脸上被黑死病留下的裂痕，比现在的它还要狰狞恐怖。

这或许就是加拉哈德内心中的自己吧，毕竟未被改良的黑死病病菌，只会让人的身上长出一个个恶心还会爆炸的脓包.......

“在梦中，何谈清醒与否？你若认为我是二者其一，那便是二者其一。”

“那就当你是清醒的吧......这副景象，就是当时瘟疫爆发时的样子？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为见证帝国建立千年，我等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盛典，可无人料到，这竟是毁灭的伊始。”

“我在史料里看到过这件事的记载，但看来记载似乎还是有些出入。”

“......瘟疫爆发后，我便将王都用法术封锁，可久而久之，外界也未能逃脱灾厄。”

“我对此无能为力，上千名贤者对此，同样无能为力。”

“我只能辜负着众人的希望，一日复一日，直至肉身彻底崩溃，化作一滩难堪的污水......”

转世魔法是加拉哈德所掌握的独门秘术。

但且不谈这样强大的魔法需要大量的魔力作为启动能源，无法运用到每一个人身上，就算真的解决魔力供给问题，也没法逃脱黑死病的纠缠。

它会根植于生物的灵魂之中，一旦染上，就永远无法摆脱。

“梅里亚杜克的确是一把绝世神兵，只要我内心的意志坚定，仍想要抵抗体内病菌，它就能替我不断抑制住病菌的蔓延。”

“就连后续的改良，也是借由这把宝剑，通过抑制杀伤力，反向利用了病菌的进化性，才做到了如今病毒几乎无害的结果。”

“现在的病菌不仅成为了构建梦境的底层中枢，倘若未来没有天赋觉醒，世界逐渐修复自身，智慧生物也可用其作为代替，朝着理想的方向进化。”

“那么，你究竟在担忧些什么呢？”

“......我的意志倘若动摇，梦境中的一切都可能功亏一篑。”

“哈？那么万年千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动摇，现在马上要成为了，你竟然开始担心了？”魑魅感觉加拉哈德在说笑话。

“尔等会到来于此，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？纵使我如何欺骗自我，也无法真正释然过去。”

“低下我族高贵的头颅，抛下所谓的使命，我还剩下什么呢......是被繁华蒙蔽双眼，触犯禁忌的昏庸之王，是抛弃子民独自苟活的怯懦之辈......”

“这份责任我难逃其咎，说到底，我从不是高尚的拯救者，只是一个被苦痛与自责包裹，像野兽一般想要反咬一口给予自己生命重创者的施暴者罢了......”

受到大量且复杂的负面情绪的影响，加拉哈德再也无法保持它那副坚定不移的模样。

因为它心中本就存在着裂缝，只是在岁月的逐渐麻木下，长好了疤痕而已。

加拉哈德难道不清楚自己所做的恶吗？它当然清楚，每一条罪行它都清楚记得。

只是那些事情太多太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