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9章 瓷壶随影碎,真意自分明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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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
《大吴通鉴?忠良传》载:“天德二年冬,太保谢渊既偕昌顺郡王萧栎、刑部尚书周铁,呈石崇侵吞军饷、构陷边将之证,然察崇府中尚匿二物:一为私通北元密函(载交易火药、战马之约),一为军饷流水账(记历年克扣边军粮银之数)——此二物乃定崇死罪之铁证,未得则恐其借旧党之势迁延脱罪。渊乃遣亲信陈默往取:默本玄夜卫北司小旗官,素恶秦飞党崇害忠,弃职投渊,谙潜伏、辨踪之术,遂扮乞者,蹲守石府后门寒薪堆侧,伺机接触柳安。

安者,账房柳明之弟,石府杂役,秩从九品,掌府中洒扫送水,久居石府,谙府内动线。三日后辰时,安果持布囊出买酒(为库房老仆备),默乃故以破碗遮面,露袖中‘柳氏’玉佩——玉质青润,边缘有半寸裂痕,昔年安与明争读《论语》,失手坠地所致,兄弟皆识此痕。安见玉佩,骤止步,默乃低语:‘汝兄明在萧栎府安,其掌崇私账,足诛崇;崇书房笔筒内,藏库房暗格钥,钥启则密证可得。’

安闻之,悲怒交加——昔年安父母为石府管家,偶察崇私吞大同卫冬衣银,欲赴御史台首告,为崇察觉,诬以‘通北元贼寇’,逮入诏狱,月余毙于狱,崇伪称‘疾亡’,安久被蒙蔽,至明逃府前密告,始知父母冤死。遂决助默:时石府护卫皆秦飞所遣玄夜卫北司缇骑,循‘辰、申二时巡廊’之制,每巡二人,持械守书房外周,非崇亲信不得近。安乃借‘送水洒扫’之职,日窥缇骑巡踪,待酉时换班间隙,潜赴书房取钥。”

后门寒薪畔传信以玉佩,杂役冒缇骑之险窃钥以取证,非仅“小人物助忠破奸”之佳话,实为天德朝奸党失民心、忠良得众助之明证——自此查崇罪之局,由“胶着”入“破竹”,终使奸佞伏法,冤魂昭雪,此亦为后世“众志可成公道”之镜鉴也。

寒居

青石板生凉,冷薪卧阶旁。

破瓯藏微意,静待故人行。

玉佩纹痕残,宿恨系此铛。

瓷壶随影碎,真意自分明。

悄窥缇骑过,廊印落阶轻。

轻入书斋里,觅钥辨痕生。

非因家仇重,赤血岂轻倾?

为求公道故,何惧履危程。

石府后门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凉,墙角堆着的柴薪是三日前送来的,外层已有些受潮,散着淡淡的霉味。陈默蹲在柴薪与墙的夹角处,这个位置既能看见侧门动静,又能借柴薪遮挡视线,不会被府内的护卫发现。他身上的破棉袄是从京郊流民那换来的,补丁摞着补丁,左袖肘处破了个洞,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棉絮,头发用草绳胡乱捆着,脸上抹了灶灰,只留双眼睛透着警惕——这副装扮,是他按谢渊的嘱咐准备的,要像极了“走投无路的乞丐”,才不会引起石府人的怀疑。

破碗里躺着两枚神武年间的旧铜钱,是他特意找老布庄王掌柜要的,钱缘磨得光滑,看着像乞讨多年攒下的。陈默的右手藏在袖中,紧握着那枚“柳氏”玉佩——玉佩是柳明从萧栎府送来的,青玉质地,边缘有道半寸长的裂痕,柳明说“这是安儿十五岁那年,跟我抢《论语》时摔的,他记恨了我半个月,肯定认得出”。陈默用布反复擦拭玉佩,让裂痕在晨光下更明显,又在玉佩边缘抹了点泥,假装是从脏污中寻出的,符合“乞丐”的身份。

辰时的梆子声从街尾传来,石府侧门的铜环“咔嗒”响了一声,陈默立刻低下头,用破碗挡住脸,只留眼角余光盯着门。侧门开了道缝,一个穿青布短打的年轻男子走出来,身高七尺有余,肩窄腰细,手里攥着个粗麻布口袋,袋口露出半瓶酒的陶塞——是柳安,谢渊给的画像里,柳安的左眉角有颗小黑痣,此刻在晨光下看得分明。

陈默故意把破碗往柳安脚边挪了挪,声音压得嘶哑,带着乞讨的卑微:“小哥,赏口饭吃吧……家里三天没开火了,孩子还等着喂奶呢……”他知道,柳安性子软,以前柳明在府里时,常帮府外的乞丐,用这个理由能让柳安停下脚步,不会直接绕开。

柳安果然顿了顿,眉头皱起,刚要从布口袋里摸铜钱,目光却扫过陈默的袖口——陈默故意把袖角往下拉了拉,露出玉佩的一角,青玉的光泽在灰布映衬下格外显眼。柳安的眼神猛地一凝,脚步顿住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布口袋,指节泛白——那玉佩的形状、裂痕,他太熟悉了,是哥哥柳明的贴身之物,怎么会在一个乞丐手里?

柳安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,他假装弯腰系鞋带,蹲下身,目光死死盯着陈默袖中的玉佩:“你这玉佩……哪来的?”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左眉角的黑痣因紧张而微微抽动。

陈默见柳安上钩,缓缓把玉佩从袖中取出,放在青石板上,指尖轻轻划过裂痕:“小哥认得这玉佩?这是柳明大哥让我交给你的,他说‘安儿见这裂痕,就知是我’。”他刻意加重“柳明大哥”四个字,观察柳安的反应——柳安的眼眶瞬间红了,伸手想去碰玉佩,又猛地缩回手,警惕地看向石府侧门,生怕被护卫看见。

“我哥……他还活着?”柳安的声音发颤,去年柳明从石府逃走后,石崇的管家就把他叫去,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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