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9章 雨打宫槐声簌簌,风穿戟卫气森森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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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
《大吴通鉴?宗室纪》载:“天德萧桓复位逾月,昌顺郡王萧栎上表请觐。御书房内叙旧,时长凡一炷香。萧桓执萧栎手忆南宫旧事,直言‘昔年寒冬被囚,贤弟托内务府旧人馈银丝炭、送驱寒汤药,此恩朕未敢忘’;萧栎则恭谨避嫌,逊言‘不过转递旧人一片念旧之心,算不得馈送,不足挂齿’。

时玄夜卫北司探子已乔装内侍立殿侧,袖藏密录簿,默记二人言行——萧桓语含兄友之温,却时时察萧栎躬身垂眸的恭顺;萧栎言露臣服之诚,更处处避‘主动关照’‘涉政’之敏。此非寻常宗室叙旧,实为天德朝帝权稳固后,君与宗室间‘权界分寸’之隐性校准。终以雨前茶凉、宫监奏报‘刘焕等臣候议政务’而止,然萧桓心中‘立制束宗室’之念已悄然成型——《宗室管理制度》之议,自此始萌。”

御书房的银丝炭燃得再旺,也暖不透君臣间那层无形的权界;盏中雨前茶的温热再浓,也裹不住权力更迭后,兄弟情里最沉的谨慎——那一言一行的分寸里,藏着天德朝宗室与帝权共生的初章。

望皇兄未归

雨丝织雾笼金阙,朱墙浸润隐龙纹。

廊柱盘龙沾冷露,殿檐垂角挂轻尘。

倚栏久望宫门闭,忆昔同阶论古今。

旧日袍同承帝恩,今朝影独对空樽。

雨打宫槐声簌簌,风穿戟卫气森森。

不知归客在何津?徒见寒云锁殿门。

兄弟凋零如败叶,空留宏宇卧荒痕。

一掬清愁随雨落,半生荣宠付烟沉。

御殿内的银丝炭燃得正好,火光明明灭灭映在金砖上,将萧桓与萧栎相握的手照得格外清晰。萧桓的掌心带着常年批奏形成的薄茧,指腹轻轻摩挲着萧栎腕间那只素银镯——镯身已被磨得发亮,内侧刻着“永熙十三年赐”的细字,是当年父皇永熙帝为二人加冠时所赠,如今萧桓的那只早随南宫岁月遗失,只剩萧栎这只还妥帖戴在腕间。

“贤弟,”萧桓的声音比方才朝会时柔了许多,褪去了帝王的凛冽,多了几分兄长的温软,“当年朕在南宫,寒冬腊月连炭都供不上,是你托内务府的老熟人,每月悄悄送两筐银丝炭、三匹厚棉,还有太医院的驱寒汤药——这些,朕都记着。”他刻意提“内务府老熟人”,是为了给萧栎留余地,避“宗室干政”之嫌。

萧栎的指尖微微一颤,顺着萧桓的力道缓缓起身,掌心却悄悄抽离半寸,最终垂在身侧,指节无意识地蹭过常服袖口的补丁——那是他外邸仆从补的,针脚不如宫中专做的细密,与萧桓龙袍上绣的暗金龙纹判若云泥。“皇兄言重了,”他垂眸看着金砖上的纹路,不敢与萧桓对视太久,“内务府的老总管是父皇旧人,念及先帝恩义才肯帮忙,臣弟不过是传了句话,算不得什么。倒是皇兄在南宫仍不忘读书,臣弟听闻您还抄了三遍《资治通鉴》,这份韧性,臣弟自愧不如。”他用“父皇旧人”转圜,又捧萧桓的韧性,巧妙避开“自己主动关照”的细节,怕落“干预内廷”的话柄。

殿侧的内侍(实为玄夜卫探子)垂着头,手中的拂尘看似随意搭在臂弯,实则指腹在袖中密录簿上飞快书写:“桓提南宫棉衣,栎推‘内务府老总管’,避嫌意显。”炭盆里的银丝炭“噼啪”一声,火星溅起,映得探子袖中的密录簿泛出浅淡的墨痕。

萧桓松开手,指了指御案上的茶盏,内侍连忙上前,为二人续上茶。茶汤是江南新贡的雨前茶,叶芽嫩绿,浮在清澈的水中,袅袅轻烟缠上萧栎的指尖。“尝尝这个,”萧桓端起自己的茶盏,却未饮,目光落在茶盏里的叶芽上,“今年江南水灾,多亏刘焕调度及时,茶农才没受太大损失,这新茶能按时贡上来,也算不易。”他提刘焕,是想让萧栎知道,朝臣各司其职,宗室无需费心。

萧栎双手捧过茶盏,掌心传来温热,却不敢像当年兄弟同饮时那样畅饮,只浅啜一口,让清苦的茶汤在舌尖打转,随即咽下。“好茶,”他放下茶盏,盏底与御案碰撞发出轻响,连忙收力放轻,“比臣弟外邸喝的碧螺春更醇,只是少了几分甜润——想来是臣弟粗鄙,品不出这雨前茶的回甘。”他刻意提“外邸碧螺春”,是暗示自己如今生活朴素,无争权之心;说“品不出回甘”,则是表“不敢妄议朝堂好物”的恭谨。

萧桓闻言,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,却快得让人捕捉不到:“碧螺春甜润,适合闲时消遣;雨前茶清苦回甘,倒像这朝局——旧党余波虽未平,却已渐显清明。你在宫外,或许没听过谢渊近日的动静,他已令秦云率京营士兵支援大同卫,与岳谦联动防务,瓦剌再不敢靠近边境半步。”他主动提谢渊,是向萧栎展示帝党核心的稳固,也是在试探萧栎对朝臣的态度。

殿侧的探子笔尖一顿,在密录簿上添道:“桓提谢渊边防,栎唯赞‘好茶’,不涉评议。”他眼角余光扫过萧栎的袖口,那处补丁在烛火下格外显眼,与御殿的精致格格不入,倒真像萧栎说的“粗鄙”——只是这“粗鄙”,更像刻意为之的安分。

萧桓见萧栎始终避谈政务,便话锋一转,似不经意提及:“这次复位,多亏周显查得旧党密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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