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0章 亦伴砧声断续,遥忆旧游之欢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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呵斥道:“你一个小小主事,也敢在朝堂妄言?退下!”于科却挺直脊背,直视周德:“周大人当年被贬南京,未曾参与中枢议事,自然不知其中艰难。臣亲见谢大人为凑赎金,三日之内拜访王公贵族三十余家,却仅募得不足五万两;亲见他为联部落夹击,派玄夜卫密使十余人,竟有六人被部落献给瓦剌邀功!”

他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值守日记,双手呈上:“陛下,此乃臣当年的日记,详细记载了每日议事内容、边镇急报摘要。德佑二年冬月初三,谢大人派岳谦率三十名死士潜入敌营,送去棉衣与药品,臣便是经办人;冬月十五,死士仅归三人,带回陛下血书,谢大人对着血书枯坐到天明,咳得撕心裂肺——这样的人,怎会‘轻君’?”

萧桓接过日记,翻开细看。只见上面字迹工整,密密麻麻记着“谢大人今日拜访定国公,遭闭门羹”“密使回报,兀良哈部已降瓦剌”“谢大人咳血,仍坚持批阅布防图”等内容,末尾还有兵部侍郎杨武的签批。这些细碎的记录,像拼图一样,补全了他记忆中缺失的细节——原来谢渊当年,并非无所作为,而是做了所有能做的尝试。

秦飞出列躬身,进一步佐证:“陛下,于主事所言属实。玄夜卫旧档中,确有死士派遣记录与密使牺牲名单,幸存的三位死士现居宣府卫,可即刻传召对质。”秦飞是萧桓心腹,他的话无疑给于科的证词镀上了不容置疑的分量。

萧桓的目光再次投向谢渊,见他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醒目,想起复辟后每次见他,他都在咳嗽,太医说那是当年积劳成疾落下的病根。心中的怨怼,像被春风融化的冰雪,渐渐消散。

“陛下,”谢渊走到殿中,躬身再拜,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,“臣当年并非不愿救陛下,而是不能以江山为代价!若掏空国库,流民必反,内忧外患叠加,大吴江山危在旦夕;若贸然发兵,京师必破,即便救出陛下,您面对的也是一个破碎的江山——这绝非臣愿见,更绝非陛下愿见!”

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群臣,字字泣血:“臣身为兵部侍郎,上要对君父负责,下要对百姓负责。当年每一次驳回‘发兵’‘赎人’的议案,臣都如刀割心!可臣知道,唯有守住江山,陛下才有归来的希望;唯有护住百姓,陛下复位后才有治理的根基!”

谢渊顿了顿,喉咙泛起腥甜,却强自忍住:“南宫七年,臣从未一日忘记陛下。臣整顿军务、加固边防,击退瓦剌多次入侵,便是为了等陛下复位,亲手交还这完整的江山。今日周大人发难,臣不怨他,只愿陛下明白,臣的‘忠’,是对大吴的忠,是对陛下的忠,从未有过半分虚假!”

萧桓看着谢渊诚恳的眼神,听着他沙哑却坚定的话语,心中最后一丝怨怼也烟消云散。他想起复辟那日,谢渊率百官迎驾,眼中的激动与疲惫;想起这些日子,谢渊为边镇防务日夜操劳,咳疾日渐加重。这位老臣的赤诚,早已写在行动里,刻在风骨中。

殿内的氛围彻底转变。礼部尚书王瑾出列附和:“陛下,谢大人所言极是。当年臣虽未参与军事议事,却也知晓国库空虚的实情,谢大人的决策,实为万全之策。”户部尚书刘焕也道:“德佑二年的国库账册至今仍在,确如谢大人所言,仅存三十万两,无力支付赎金。”群臣纷纷躬身,恳请萧桓为谢渊正名。

周德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再也说不出辩驳之词。

萧桓沉默地坐在龙椅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响。殿内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最终裁决——这不仅是对旧案的定论,更是对君臣关系的重塑,对朝堂格局的定调。

他的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周德,又落在谢渊与于科身上,最终定格在御案上的血书与日记上。个人恩怨与社稷重任在心中反复权衡:若严惩周德,虽能泄愤,却会寒了旧臣之心;若苛责谢渊,虽能平“轻君”之议,却会失了忠良之助。复辟之初的朝堂本就不稳,此时唯有释怨维稳,才能凝聚人心,共护江山。

萧桓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周侍郎,你念及故主,情可理解,然不知实情便妄加攻讦,扰乱朝纲,此乃‘失察’;身为兵部侍郎,不辨是非便挑起争端,此乃‘失职’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缓和了几分,“着周德革去兵部左侍郎之职,降为南京兵部主事,即刻离京赴任,非诏不得返。望你在南京任职期间,多察实情,少发妄言。”

周德重重叩首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他抬起头,深深看了谢渊一眼,眼神里有不甘,有愧疚,却终究不敢再多言。

处理完周德,萧桓转向谢渊,语气带着歉意:“谢尚书,七年前之事,朕深知你之艰难。当年若不是你力排众议,守国护民,朕今日怕是早已成了瓦剌的阶下囚,大吴也早已不复存在。你受的委屈,朕都记在心里。”

谢渊躬身行礼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“陛下明察,臣当年所为,皆是分内之事,不敢言委屈。只要陛下平安,江山稳固,臣便心满意足。”

萧桓点了点头,对群臣道:“此事已过去多年,当年诸位爱卿也都尽力了。朕知道,有人对当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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