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2章 南宫深院冷阶除,旧帝佯询宦者跽(1 / 4)
卷首语
“成武朝中期,德佑帝萧桓居南宫,以贴身太监魏奉先(东宫旧宦,授‘南宫侍疾监’,掌日常侍疾、传接外间杂役通报、管理宫闱琐碎事)常与西角门卫安、柴房王管事交接,疑其悉外间朝堂动静,乃召奉先入‘思政堂’。桓佯作闲谈,忽问:‘朕若得复帝位,谢太保(谢渊,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,总军政、掌玄夜卫监察)当以何应?’实则借问探宦心,观外间对谢渊之畏。
奉先久处南宫,既知萧桓复位之念,又惧谢渊威——渊昔年德胜门退瓦剌、今掌京营与玄夜卫,理刑院、诏狱署皆承其调度,去年镇刑司石迁谋乱,渊一言即令玄夜卫擒之,朝野莫不畏服。奉先恐直言触桓怒,又怕妄议招谢渊责,遂伏地叩首,体颤声微:‘谢太保素以社稷大局为重,凡涉国本之事,必依《大吴律》《宫闱规制》行之,奴才微末之身,不敢妄揣太保意。’终未明言立场,唯以‘大局’二字含糊避祸。
时玄夜卫北司暗探(依《大吴玄夜卫规制》‘宫闱要害处需设密探,录言备查’)隐于‘思政堂’窗下,尽录二人语,当夜递至谢渊署。渊阅后,察萧桓因宦者避言更添忐忑,恐其急寻私党(徐靖、寿宁侯等)求证,致生变数,遂饬暗探:‘增派两人盯魏奉先行踪,凡其与外间交接,皆录之;南宫守卫需加谨,防私党借杂役递信。’皆依《大吴律?宫卫篇》‘宗室异动需预控’之条行之。”
南宫深院冷阶除,旧帝佯询宦者跽。
一语复位牵谢保,通体惊惧伏地欹。
言藏顾忌辞难彻,心绕渊威意已殊。
非是庭前无直语,只缘太保势安吴。
南宫“思政堂”的日影斜过窗棂,落在萧桓脚边的青石板上,像一道划不开的界。他已在殿内踱了三圈,靴底磨过案前的凉茶渍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——案上还留着昨夜徐靖密信的纸灰痕,指尖抚过,仍能觉出细滑的触感,可那“时机将至”的暖意,已被谢渊的名字冲得淡了。
“魏奉先……”萧桓停在殿中,望着殿门的方向,喉间动了动。这太监是他东宫旧人,从瓦剌随他归吴,七年南宫幽禁,一直是他贴身侍疾,外间消息多是魏奉先从柴房王管事、西角门卫安处听来的——昨夜魏奉先还去寿宁侯府递过信,定知徐靖、寿宁侯对谢渊的忌惮,今日召他来,便是要探探,连贴身太监都惧谢渊,那外间勋贵、京营旧部,又能有几分底气抗谢渊?
他走到案前,拿起那盏空凉茶盏,指尖在杯沿摩挲——要怎么问才不露破绽?直接问“谢渊会不会拦朕”,恐魏奉先不敢说;若问“外间人怎么说谢渊”,又怕他编话哄骗。萧桓想起昔年在东宫,他问太监“朝臣谁最忠”,那时的太监敢直言“谢侍郎(谢渊)敢谏,乃忠直之臣”,可如今,七年过去,谢渊已成太保,权倾朝野,魏奉先还敢说真话吗?
殿外传来魏奉先的脚步声,轻得像猫踩棉,萧桓赶紧放下茶盏,坐回案后的旧椅上,刻意板起脸——他要让魏奉先觉得,这只是随口一问,不是刻意试探,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椅扶手,那扶手的木纹已被他七年的指腹磨得发亮,此刻却硌得掌心发紧。
魏奉先推门进来时,青布袍角沾着院中的衰草屑,手里捧着一方叠得整齐的布巾——是准备给萧桓擦手的,可刚跨进殿门,见萧桓坐在案后,脸色沉得像南宫的夜,脚步猛地顿住,布巾差点从手里滑下去。
“奴……奴才魏奉先,参见陛下。”他赶紧躬身行礼,腰弯得几乎贴到膝盖,声音里带着习惯性的颤——七年南宫侍疾,他太清楚萧桓的脾气,沉脸时多是心有不快,可今日的沉,比往日更甚,像是藏着什么重事。
萧桓没让他起身,目光落在他沾着草屑的袍角上——那草屑与西角门墙根的衰草一致,定是今早去卫安处听消息时蹭的。“你今早去西角门,卫安跟你说什么了?”萧桓先问了句无关的,语气尽量放平和,可目光却没离开魏奉先的脸,看他是否敢隐瞒。
魏奉先身子又矮了些,声音更颤:“卫安大人……只说外间风平,让陛下安心,没……没说别的。”他不敢提卫安提过“谢太保近日调京营兵守正阳门”,更不敢说卫安私下叹“谢太保这步棋,是防着咱们南宫”,怕萧桓听了动怒,更怕这话传出去,被玄夜卫暗探听见——昨夜递信时,他就见南宫东墙下有玄夜卫的影子,那眼神亮得像刀,盯得人后背发寒。
萧桓盯着他的眼睛,见他眼神躲躲闪闪,便知他没说全,心里的疑更重了——连贴身太监都敢瞒他,可见外间对谢渊的惧,已深到连东宫旧人都不敢直言。他深吸一口气,终于绕到正题,声音放得更缓,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:“朕问你,若……若朕复位,谢太保会作何反应?”
“复位”二字刚出口,萧桓就见魏奉先的身子猛地一僵,像被针扎了似的,手里的布巾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他没说话,只看着魏奉先蹲下去捡布巾,手指抖得厉害,布巾在地上蹭了灰,也没擦干净,就慌忙攥在手里,指尖泛白。
“陛下……”魏奉先捡完布巾,重新伏地,头埋得更低,连额前的发丝都垂下来,遮住了脸,“奴才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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