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8章 不是刚愎违君命,为苍生、暂把锋芒露(1 / 5)
卷首语
《大吴会典?兵志》卷三十四《京营权辖篇》载:“成武帝萧栎体疾沉疴,汤药不离榻前。旧党余孽诏狱署提督徐靖,勾连吏部侍郎张文残党,贿诱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——以‘太子难支社稷危局’为由,逼帝草‘口谕’,令周显持赴兵部,迫太保谢渊附议‘易储立太上皇子萧恪’。
昔年瓦剌犯京,谢渊督守德胜门,以‘三层御敌阵’毙敌三千余,保京师无虞,此功为帝系倚重,亦为旧党所忌。周显遂以‘德胜门之功能否抵抗旨之罪’相胁,欲陷谢渊于‘抗旨则失先帝所重之功、附议则乱太祖所定嫡长之制’之两难。”
谢渊之应对,亦循此道:不慑于“口谕”之威,深究“口谕”有无帝印、近侍见证;不惑于“抗旨”之罪,力防“易储”引发宗室乱局,终以玄夜卫北司之实据破伪,凭《大吴律》之条规正罪,护军政稳固、国本无虞。
玄夜卫临兵部署。甲光寒、明黄绫展,语含霜露。
“德胜门功今尚在?抗旨当诛无恕!”
直臣立、眸凝如铸。
“非是抗君违圣意,恐奸谋、借旨倾宗祏。”
查伪迹,布机枢。
旧党私通藏密牍,周显贪银、徐靖传信,欲把江山覆。
玄夜北司探实据,拆穿“口谕”无御钤。
帝醒悟、斥奸除蛊。
不是刚愎违君命,为苍生、暂把锋芒露。
终破局,安陵寝。
晨漏二刻,霜气还凝在兵部衙署的窗棂上,结成细碎的冰花。谢渊身着墨色鳞甲,肩甲处岳峰旧年抗瓦剌时的箭痕,被晨光浸得泛着浅红——那道凹痕深逾半寸,是他昨夜用细布蘸桐油反复擦拭过的,指尖抚过,仍能觉出甲片里嵌着的细小红锈,像在无声提醒:今日之事,不仅关涉军政,更系着大吴的国本。
案上摊着《德胜门防务增修图》,桑皮纸因常年翻看已泛出微黄,朱笔标注的“新弩暗堡增设于瓮城左右,距城门丈五,可覆盖百步射程”墨迹未干。他俯身时,案上的墨香混着鳞甲的铜锈味飘进鼻腔,忽然想起昔年守德胜门的那个寒夜:瓦剌骑兵的马蹄声震得城墙发颤,士卒们的呼喝声裹着血雾,岳峰就站在他身旁,刀劈一名敌骑时,肩甲也受了同样的箭伤,当时岳峰笑着说:“这伤,是守江山的证!”
“大人,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大人率百人卫队至署外,玄色甲胄列成两列,堵住了衙署正门,说奉陛下口谕,需面见大人,且……且只许大人一人接谕。”亲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,手里的通报牌都在轻轻晃动。谢渊的笔顿在图上,墨滴晕开一小片黑痕,像滴在德胜门城墙上的血。
他抬手按在腰间玄铁令牌上——令牌一面刻“兵部尚书”,一面刻“御史台监察”,是他掌军政、司监察的凭证。“让周显进来,玄夜卫卫队留于署外三丈处,若敢越界,以‘擅闯兵部衙署’论罪。”谢渊的声音沉得像浸了冰的铁,亲兵领命而去时,他将《大吴律?刑律》从案下抽出,翻到“伪传君命”篇——“凡伪传皇帝口谕、诏敕,无帝印及近侍见证者,斩立决”的条款,被他用朱砂圈了三道,墨迹透纸,像三道不可逾越的底线。
衙署门轴“吱呀”作响,冷风裹着寒气灌进来,吹得案上的烛火剧烈晃动。周显身着从一品玄色鳞甲,甲片上缀着“少保”衔的银质狮纹饰,在晨光下泛着冷光;左手持一卷明黄绫缎,绫边绣着暗纹龙,右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走进来,目光扫过案上的《德胜门防务增修图》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:“谢大人倒是清闲,还有心思修防务图,陛下病重榻前,怕是没这份闲心吧?”
谢渊未起身,指尖仍按在律书上:“周大人持口谕而来,当以君命为重,而非说此闲话。口谕何在?帝印、近侍见证又何在?”周显脸色微沉,将黄绫缎重重拍在案上,绫缎展开时,“口谕”二字用朱砂写就,笔迹潦草,下方只有一枚“玄夜卫指挥使印”,却无帝印、无御书房鉴印,更无近侍签名。“陛下病重,无力盖印,命我代掌私印;近侍皆在帝侧侍疾,哪有功夫来此?谢大人是要抗旨吗?”周显的声音拔高,门外传来玄夜卫校尉的甲片碰撞声,似在施压。
晨漏三刻,烛火的光晕在案上投下晃动的影子,周显的手仍按在佩刀上,眼神像盯着猎物的鹰:“谢大人,陛下口谕说得明白——‘太子年幼难支,着谢渊附议易储立太上皇子萧恪,若不附议,当思德胜门之功能否抵抗旨之罪’。你当年守德胜门,靠的是陛下信任、京营支持,如今敢抗旨,就不怕陛下收回你的兵权,抹除你的功绩?”
谢渊缓缓起身,鳞甲碰撞声在寂静的衙署里格外清晰。他走到周显面前,目光落在那卷黄绫缎上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:“周大人,德胜门的功,不是我谢渊一个人的功,是三千团营士卒用命换来的——瓦剌骑兵踏破外城时,是士卒们用身体挡箭;弩箭耗尽时,是士卒们挥刀肉搏,连岳峰将军都中了三箭,这些,你忘了?”他忽然抬手,指着周显肩甲上的狮纹饰:“你当年任玄夜卫副使,守德胜门左翼,却擅调三百卫卒去护你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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