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4章 南宫窗震甲声扬,十万儿郎练战场(2 / 6)
扯得发皱,他知道谢渊说到做到——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最善查账,连十年前的旧账都能翻出纰漏,若真查起粮库,他受勋贵所托拖延粮饷、甚至私吞漕运粮的事,定会败露。“罢了罢了,”刘焕终是妥协,对着门外喊道,“传我命令,即刻调拨三万石粮、两千斤新鲜猪肉,派二十辆粮车送团营校场,若误了时辰,定斩不饶!”谢渊看着他慌乱的样子,心中却无半分得意,只觉得沉重——连户部尚书都被勋贵裹挟,可见改革之路有多难。他转身离去时,特意瞥了眼案上的粮饷册,册页上“团营粮饷”一栏被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圈,旁边还有个极小的“英”字,显然是刘焕记着英国公的嘱托,这细节让他更坚定了要彻底清除勋贵影响的决心。
团营校场的黑雾已散,阳光洒在黄土上,泛着刺眼的光,把十万士卒的影子拉得笔直。岳谦骑着战马,在阵前巡视,战马的铁蹄踏过地面,留下深深的蹄印。见谢渊返回,岳谦翻身下马,甲片碰撞声清脆响亮:“大人,粮饷已到,士卒们正排队领粮,有的营已经开始生火做饭,预计辰时三刻可开始操练。”谢渊点点头,目光扫过阵中——神机营前列,一名将领正斜倚着佛郎机炮,左手插在腰间,右手把玩着一枚玉佩,与身边的亲兵说笑,亲兵还给他递了袋炒瓜子,全然不顾队列整齐,连腰间的佩剑都歪歪斜斜挂着。
谢渊认得那将领是定国公府举荐的神机营游击赵安,上月考核时“拉弓不满石、骑马摔下马”,体能全不达标,却因定国公亲自去吏部说情,李嵩便压下考核结果,仍让他留任将领。“传赵安来见。”谢渊声音洪亮,透过高台的铜喇叭传遍神机营阵前,喇叭的铜壁反射着阳光,晃得赵安眯了眯眼。赵安慢悠悠走上高台,脚步拖沓,躬身时腰都没弯到底:“末将参见谢大人,不知唤末将何事?这操练还没开始,大人就找末将,莫不是要赏末将?”谢渊指着阵前歪歪扭扭的队列,又指了指他手中的瓜子袋:“按《操典》第一章第三条,辰时初刻将领需整队训话,检查士卒装备,你却斜倚炮身说笑,还私藏零食,可知罪?”赵安满不在乎地把瓜子袋扔在地上,踩了一脚:“大人,十万士卒操练,多末将一个不多,少一个不少,何必这么较真?定国公还说,操练就是装装样子,别累着兄弟们。”他以为定国公是靠山,谢渊不敢动他,说话时还特意挺了挺胸,露出衣领里定国公府的族徽。
谢渊冷笑一声,对台下喊道:“玄夜卫何在?”两名玄夜卫校尉立刻上前,手中握着玄铁刑杖,杖身上刻着“军法如山”四字。“按《操典》罚则,将领怠训,杖责二十,革去官职,贬为普通士卒,编入步兵营。”谢渊话音刚落,校尉便上前架住赵安的胳膊,赵安顿时慌了,挣扎着喊道:“你们敢!定国公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校尉却不管不顾,将他按在长凳上,刑杖落下,“啪”的一声响,赵安的惨叫声响彻校场。阵中士卒起初还有人窃窃私语,觉得赵安有靠山,谢渊定会中途停手,可看到刑杖一下下落下,赵安的锦袍被打破,渗出血迹,所有人都安静下来,眼神从怀疑变成敬畏,连握着长枪的手都紧了几分。定国公府派来的亲兵想上前阻拦,却被岳谦的亲兵拦住,岳谦按住腰间的佩刀,眼神冷得像冰:“谁敢闹事,以扰乱军纪论处,就地正法!”那亲兵吓得后退一步,再也不敢动弹。
辰时三刻,操练正式开始。神机营的教首是宣府卫调来的老卒,脸上带着一道刀疤,那是瓦剌骑兵留下的痕迹。他站在佛郎机炮旁,手持木棍,指着炮身上的刻度:“装填时要快,火药要填实,不然打不远,也打不准!”一名年轻士卒手有点抖,火药洒了些在地上,教首立刻上前,握住他的手调整姿势:“手腕要稳,像握长枪一样,别慌!”随着教首的口令,第一门炮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炮弹落在校场远处的靶场,激起一团黄土,靶心的木牌被打得粉碎。谢渊站在高台上,手持千里镜(大吴称“千里镜”),镜筒是工部新造的,能看清十里外的靶场。他看着炮弹落点,嘴角微微上扬——这门炮的命中率,比上月考核时提高了近四成。
杨武刚要回话,却见一名玄夜卫校尉匆匆赶来,校尉的衣摆沾着尘土,显然是跑着来的。他躬身道:“大人,秦飞指挥使送来密报,英国公、定国公已去吏部,在李嵩尚书的书房里商议,说要拟弹劾折,称大人‘滥用军法、苛待将领,借操练之名拥兵自重’,待明日早朝递奏。”谢渊接过密报,密报是用玄夜卫的暗号写的,旁边附有译文,还画着李嵩书房的布局,标注了三人谈话的位置。他指尖划过“拥兵自重”四字,心中冷笑——勋贵拿不出别的理由,只能用这老套的罪名,可他们忘了,他手中有操练的实绩,有玄夜卫的证据,绝非空口白话能诬陷。
“知道了。”谢渊将密报收起,塞进鳞甲的内袋里,那里还放着宣府卫的粮饷盈余奏疏,一冷一热的纸张贴在皮肤上,像极了此刻朝堂的冷暖。他目光重新投向校场——五军营的步兵正在操练“鸳鸯阵”,盾牌手在前,长枪兵在侧,刀兵在后,步伐整齐划一,口号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;三千营的骑兵则在校场另一侧冲锋,战马的鬃毛被风吹起,骑兵们俯身贴在马背上,手中的马刀闪着寒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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