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2章 正群僚缄默,独排非议(4 / 4)
便是二人合谋。如今他们狗急跳墙,定会不择手段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密信塞进袖中。他不怕构陷,因为他问心无愧;但他不能让这些人得逞,不能让刚刚有转机的吏治再次败坏。
他快步走向偏殿,萧栎正在那里等候。他知道,此刻必须向萧栎禀明情况,争取支持。他不能孤军奋战,但他也清楚,帝王的信任是有限的,他必须用实据说话,不能仅凭猜测。
“陛下,李嵩与徐靖勾结,欲捏造证据构陷臣。”谢渊将秦飞送来的密信呈上,“此信是玄夜卫截获的李嵩给徐靖的手札,虽未明说构陷之事,但‘除碍’二字,其意昭然。”
萧栎接过密信,眉头紧锁。谢渊能看到帝王眼中的犹豫——李嵩是三朝元老,徐靖掌诏狱,若同时处置二人,恐引发朝堂动荡。但他没有退缩,继续说道:“陛下,徐靖是石迁旧部,当年参与构陷忠良,罪证确凿。此次若不将其拿下,他与李嵩勾结,不仅会构陷臣,更会威胁朝堂稳定。臣恳请陛下命秦飞即刻搜查徐靖府邸,获取罪证!”
萧栎沉默了许久,终于点头:“准奏。但谢卿需记住,凡事留有余地,不可株连过广。”
谢渊躬身领旨,心中清楚,萧栎的“留有余地”是帝王的平衡之术,但他不能因此手软。徐靖与李嵩勾结多年,手中定有不少旧党罪证,若能查获,便能彻底清除这股残余势力。
他回到太和殿时,周铁与秦飞已领旨离去。殿内的烛火依旧明亮,却照不进那些角落里的阴暗。他站在丹陛之下,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群臣,忽然明白,吏治的清明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,它需要有人一次次站出来,一次次与腐败抗争,哪怕孤身一人,哪怕面临重重险阻。
不多时,秦飞派人回报,在徐靖府邸搜出大量贪腐证据,还有与石迁旧部的往来书信,证实了当年构陷忠良的阴谋。当徐靖被押入殿中,当那些罪证摆在众人面前时,谢渊看到李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看到那些旧党官员纷纷低下头,不敢再言语。
“李嵩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萧栎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。
李嵩跪倒在地,浑身颤抖,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镇定。谢渊看着他,心中没有丝毫快意,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。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旧党的残余势力仍在,新的腐败可能随时滋生,但他至少守住了此刻的清明,至少给了那些真正的功臣一个交代。
片尾
朝会结束时,夕阳透过太和殿的窗户,照在谢渊身上。他走出殿门,晚风拂过官袍,带来一丝凉意。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庄严的大殿,想起弹劾疏上那些朱批,想起李默密信里的愤懑,想起萧栎最终的决断,心中一片澄澈。
他知道,前路依旧漫长,朝堂之上的博弈不会停止,腐败与清明的较量也不会终结。但他不会退缩——只要他还穿着这身官袍,还掌着监察之权,就会像德胜门的城墙一样,坚守着纲纪,守护着大吴的朝堂清明,哪怕孤身一人,也要站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。
卷尾语
谢渊朝会劾奸一案,无朋党之援,无僚属之助,纯然是孤臣直道的孤军奋战。他以御史大夫之职,凭一己之力撕开“官官相护”的黑幕,将吏部滥报功次的舞弊之举公之于众,不仅彰显了监察体系的刚性,更诠释了“直臣”二字的重量——非为邀功,非为夺权,只为守住“功赏分明”的纲纪,对得起“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”的初心。
从心理轨迹观之,谢渊的行动始终在“审慎”与“决绝”间平衡:入朝会前核查证据的缜密,是为“审慎”;朝堂之上独犯众议的果敢,是为“决绝”;面对李嵩“事后核查”提议的驳斥,是对“姑息养奸”的警惕;请求搜查徐靖府邸的坚持,是对“斩草除根”的清醒。这种心理张力,让人物脱离了“完美直臣”的扁平,尽显封建官僚在权斗漩涡中的真实挣扎与坚守。
《大吴名臣传》载:“渊在朝,以孤直闻,论功一案,独战群僚,终清吏治之弊,时人谓之‘谢铁面’。”此案虽未彻底根除朝堂腐败,却为成武朝的吏治清明奠定了基石,更留下了“直臣虽孤,其道不孤”的精神坐标。后世读史者当悟:朝堂的清明,从来不是帝王的独断,也不是朋党的博弈,而是需要谢渊这样“宁折不弯”的直臣,以一身风骨,撑起纲纪的脊梁。
太和殿的烛火终会熄灭,但谢渊在丹陛之下举起弹劾疏的身影,终将镌刻在大吴的史册里,成为后世为官者的镜鉴——无论身处何种浊流,守住初心,便守住了为官的根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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