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6章 南宫冬深夜雪寒,和书暗递自漠南(2 / 4)
,就答应和议,把这些抛在脑后,那和当年压下血书、不管陵寝的糊涂蛋,又有什么两样?”
玉佩在掌心转了圈,刻痕硌得指腹发疼,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御书房的事——那年他十二岁,永熙帝坐在紫檀案后,手里就捏着这块刚刻好的玉佩,指着《祖制录》里“陵寝篇”的朱批,笔尖点着“陵者,祖之根,国之脉;根断则脉绝,脉绝则国亡”,声音沉得像御书房的檀木柱:“你记着,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,祖宗的陵寝不能丢,殉国的忠良不能忘。就算你自己身陷险境,也得护着这两样,不然,你就没脸做大吴的子孙。”
那时他只顾着揪玉佩上的穗子,没把这话往心里去,如今密报里的“陵寝被毁”“殉臣遗属为奴”和永熙帝的话叠在一起,才懂那“守陵护稷”四个字不是刻在玉上,是要刻在心里的。归京的念头他不是没有,夜里梦到奉天殿的台阶,醒了能攥着被角湿一片,可他更清楚,若用祖宗的尊严、殉臣的冤屈换自己回家,就算站在奉天殿里,也抬不起头。
他把玉佩放回《祖制录》的书页间,正好压在“永熙帝批陵寝事”那一页,指尖在书页上轻轻蹭了蹭,像在安抚当年没被他放在心上的教诲。窗外的北风又紧了,卷着雪沫打在窗棂上,他望着北方——那是宣府卫的方向,是先帝陵寝的方向,眼神里的犹豫慢慢散了,只剩一点坚定:归京可以等,北伐可以战,但祖宗的根、忠良的魂,不能等,更不能丢。
萧桓重新坐回案前,翻到《大吴祖制录》“陵寝篇”的另一页,上面记着元兴帝当年为太祖守陵的事:“成祖为燕王时,漠北部族犯凤阳皇陵,成祖率部驰援,曰‘陵在则祖在,陵毁则祖辱,吾宁死,不令陵毁’,激战七日,终退敌,护陵周全。”字迹是永熙帝批注的,旁边还画着小圈,显是格外看重。萧桓指尖摩挲着批注,忽然想起秦飞密报里的话——“先还陵寝、再议归京”,这哪里是阻他归京,是在护祖宗的根,是在为他正君德,是在破也先的缓兵计。
殿外传来玄夜卫侍卫的脚步声,是李嵩的旧党在巡逻,脚步比往日更急,显是也收到了瓦剌议和的消息,在等“太上皇急欲归京”的反应,好借势逼新帝答应和议,再以“和议有功”邀宠。萧桓冷笑一声——这些奸佞,只知谋权,哪管祖宗尊严、殉臣冤屈?若他真为归京点头,李嵩旧党定会说“太上皇愿和,新帝当从”,到时候也先缓过劲,北伐停了,陵寝难归,殉臣难安,大吴的北境便再无宁日。
萧桓取来一支空心笔(秦飞特制,用于传密信),又从炭盆里刮了些炭灰,用融雪水调成墨,在薄麻纸上写下回信:“朕览报知详情,秦卿之议,合祖宗之制,合社稷之利,朕甚许之。归京之事,朕非不盼,然祖宗陵寝未还,殉臣遗属未释,朕若归,何颜面见列祖列宗?何颜面见殉臣之魂?和议当以还陵、释遗属为先,若也先不允,便击之,勿因朕误北伐大计。朕在南宫,唯盼陵寝归、遗属安、北境定,归京之事,可待全胜后再议。”
写“何颜面见列祖列宗”时,炭灰墨晕开一片,像一滴愧疚的泪。萧桓将密信卷成细卷,塞进笔杆,用蜡封好笔尾,确保不会泄露。他走到殿门,见巡逻的侍卫已走远,便轻轻敲了敲殿门,秦飞的死士从暗处走出,接过笔杆,躬身道:“臣定将信亲手交秦大人。”萧桓点点头,看着死士消失在雪夜中,心中忽然松了口气——他知道,秦飞定会懂他的心意,新帝定会坚持和议的条件,祖宗的陵寝,总有一日能归。
萧桓回到案前,重新拿起秦飞的密报,逐字细读“瓦剌部众逃散过半,粮饷仅够十日”的字句,心中愈发坚定——也先已是强弩之末,北伐再进,定能全胜,到时候不仅陵寝能归,殉臣能安,他归京时,也能带着“北境定、社稷安”的荣光,而非“弃陵寝、和外敌”的污名。他想起秦飞递来的另一封密报,说“谢卿已令岳谦整宣府卫旧部,待和议条件不允,便攻宣府卫,夺陵寝、救遗属”,心中满是欣慰——有这样的忠良在,祖宗的根不会断,大吴的社稷不会倒。
殿内的烛火渐渐弱了,萧桓添了几块炭,火苗重新窜起来,映在案上的《大吴祖制录》上,“陵寝篇”的字迹格外清晰。他想起守陵官的血书,想起三百卫士的忠魂,想起殉臣遗属的苦难,心中默念:“皇祖父、皇父,殉臣们,再等等,秦卿、谢卿定会为你们报仇,定会让陵寝归,定会让遗属安,朕也定会护好你们留下的江山。”
雪夜渐深,萧桓躺在床上,手握着永熙帝的玉佩,“守陵护稷”四字硌着掌心,却让他格外安心。梦中,他回到了宣府卫的先帝陵寝前,陵碑已修复,刻着“大吴元兴帝之陵”“大吴永熙帝之陵”,守陵卫士列队整齐,殉臣遗属跪在陵前,哭着说“我们回家了”。秦飞、谢卿、岳谦站在他身边,说“太上皇,陵寝归了,遗属安了,瓦剌败了,您可以归京了”。他走到陵前,躬身行礼,泪水落在雪地上,融成小小的水洼,映着陵碑的影子。
醒来时,窗外的雪已停,晨光透过窗缝,落在案上的密报上。萧桓起身走到案前,拿起密报,又读了一遍,心中满是期盼——盼秦飞能说服也先,盼岳谦能顺利夺陵,盼殉臣遗属能早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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