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1章 非是谢卿好杀戮,江山危局迫人家(3 / 5)
召集百官商议,等南迁派的同党互相包庇,等谣言再扩散,恐怕不等瓦剌来攻,京师便先因民心涣散而自乱了。
他重新看向麻纸,谢渊在每条罪状后都注了“证据存御史台,可复勘”,显是怕他疑虑,特意留了核查的余地。这份周全与坦荡,更让萧桓愧疚:往日他总怕谢渊“专权”,怕他“好杀”,却忘了谢渊每一步,都走得有证有据,都为了护大吴、护百姓。他轻轻折起麻纸,指尖在“悬首九门”四字上顿了顿——此刻再看这四字,已无初见时的震惊,只剩对谢渊果决的敬佩,对奸佞伏法的释然。
恍惚间,萧桓想起半月前的朝堂,南迁派的领头臣工(吏部的郎中,户部的主事)出列奏请迁都,言“京师城墙残破,军器短缺,瓦剌虽退,必复来,迁南京可保宗庙”。当时,谢渊立刻出列反驳,手持《大吴祖制录》,声音坚定:“《祖制录》载‘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’,元兴帝定京师,非为安逸,为守北境;若迁南京,边军无主,瓦剌必占大同、宣府,届时黄河以北皆失,大吴只剩半壁江山,何谈保宗庙?”
可南迁派却不甘,户部的主事竟道:“谢太保是怕迁都后失了兵权吧?”一句话引得殿内议论纷纷,吏部尚书李嵩虽未明言,却附和“迁与守,当议民生”,显然是偏袒南迁派。萧桓当时犹豫了——既怕谢渊所言“失北境”,又怕南迁派所言“百姓遭难”,竟未立刻定夺,只令“再议”。如今想来,那时的犹豫,竟是给了南迁派可乘之机,让他们私通细作、截留粮饷,若非谢渊果断,后果不堪设想。萧桓抚着密信上的字迹,心中满是愧疚:谢渊当时孤立无援,却仍坚持守京师,如今肃奸,怕是也顶着不少压力吧?
密信的后半段,谢渊写了“悬首九门”的缘由:“九门乃京师门户,百姓往来必经,悬首示众,一为让百姓知奸佞已除,安心度日;二为让百官见之,知‘谋逆迁都者,虽贵必诛’。臣知此举烈,然京师新复,民心未稳,不烈不足以震慑,不诛不足以安内。”萧桓看着“不烈不足以震慑”几字,起身走到殿内的《京师舆图》前,指尖点在九门的位置——安定门、德胜门是昔日抗瓦剌的主战场,崇文门、正阳门是百姓往来最多的城门,谢渊选这九门悬首,是要让百姓和百官都看清:守京师,是大吴的铁志;逆此志者,虽死无赦。
他想起玄夜卫密探曾报“南迁派的亲属在南京散布‘帝将迁’的谣言,引得江南卫所兵人心浮动”,谢渊悬首九门,亦是给南京的南迁余党传信:京师不会迁,奸佞已除,再敢谋逆,同此下场。萧桓的指尖在舆图上的南京位置顿了顿,心中渐明:谢渊此举,不仅是肃奸,更是定民心、稳军心、慑余党,一举三得,比自己当初的“再议”,不知高明多少。
萧桓重新坐回案前,目光落在案角那卷烫金封皮的刑部文书上——封皮左侧印着“刑部尚书马昂谨奏”的朱红小字,右侧还沾着一点未干的墨痕,显是马昂今日刚递上来的急件。他伸手拿起文书,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页,展开便见“近日有吏部郎中、主事等三臣,为南迁派五人说情,言‘五人虽有过错,然皆为朝廷效力多年,罪不至死,请陛下从轻发落,改为流放’”的字句。
“罪不至死?”萧桓低声重复,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指尖按在“从轻发落”四字上,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。他太清楚这些说情臣工的心思了——吏部郎中去年升任,是南迁派领头者(前吏部主事)举荐的;吏部主事的岳丈,是南京户部的郎中,与南迁派五人早有书信往来;还有那名户部的员外郎,家中粮铺曾收过南迁派截留的通州仓粮饷。这些人,要么是“利益牵连”,怕五人招出自己;要么是“派系相护”,怕南迁派倒了,自己的官场根基也不稳。
他将文书扔在案上,墨汁溅出一点,落在“流放”二字上,晕开一片黑痕,像极了官官相护的污浊。这时,他忽然想起谢渊密信里的话:“臣斩五人后,吏部、户部各有两臣私议‘渊专权擅杀,不顾朝堂情面’,臣已令御史台记录其姓名、言论,待陛下定夺是否彻查”。谢渊的字迹在脑海中浮现,萧桓仿佛能看到谢渊写下这些话时的眼神——定是带着无奈,却又坚持原则,明知会得罪同僚,仍要将实情奏报,只为不让官官相护的风气蔓延。
“官官相护……”萧桓长叹一声,指尖摩挲着案上的《大吴律》,书页上“结党营私者,杖一百,流三千里”的条文,被他反复翻看,边角早已起皱。他想起三个月前,谢渊刚兼掌御史台,便递上一道《整饬吏治疏》,里面明言“今日朝堂之弊,在‘相护’二字:吏部荐官,不问贤愚,只看派系;户部查粮,不究亏空,只看人情;若不除之,奸佞难清,社稷难安”,当时他看着疏中列举的案例,虽知谢渊所言是实,却怕“操之过急”引发朝堂动荡,更怕得罪那些盘根错节的官员,只在疏上批了“缓查,待京师安定后再议”。
如今想来,那道“缓查”的批语,竟成了官官相护的“护身符”。南迁派便是借着这“缓查”的空隙,私通瓦剌细作、截留粮饷、造谣惑众,若不是谢渊果断出手,等他“京师安定”,怕是大吴早已丢了北境,迁了南京,成了半壁江山。萧桓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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