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8章 他日中兴平寇日,先昭忠烈慰苍生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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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,接下来的面谈,不仅要化解兄弟间的矛盾,更要为清奸、平反、抚民铺路。

“皇兄。”萧栎躬身行礼,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南宫庭院里的枯草,带起几片碎叶,语气里的愧疚似掺了几分刻意的小心翼翼。萧桓原本已伸出手,想扶他起身,指尖离萧栎的衣袖不过寸许,殿外却突然传来玄夜卫侍卫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压抑的禀报:“陛下!玄夜卫北司急报——成王殿下今日离府,非遵陛下辰时觐见之令,乃是吏部尚书李嵩假传圣旨,称‘陛下允成王即刻入朝掌政’,私自调开府外守卫放行!”

这话如惊雷炸在殿内,萧桓伸出去的手猛地缩回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盯着萧栎,方才眼中的真诚瞬间被寒霜覆盖,连声音都冷得像南宫窗缝里钻进来的寒风:“栎弟,你倒是说说,你今日能站在这里,是遵朕的令,还是……遵李嵩那道假圣旨?”

萧栎浑身一僵,躬身的姿势顿在原地,脸上的愧疚瞬间转为慌乱。他抬起头,目光躲闪着萧桓的注视,喉结滚了滚才勉强开口:“皇兄,臣弟……臣弟不知是假圣旨!昨日离府前,李嵩派人送来‘圣旨’,只说皇兄允臣弟今日辰时入南宫议事,还说……还说可暂掌吏部事务,协助清剿奸佞。臣弟虽觉仓促,却未疑有他,怎料……”

“未疑有他?”萧桓冷笑一声,一步步走到萧栎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底的失望像潮水般翻涌。他抬手摸向怀中的血书,那染血的宣纸隔着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,此刻却像烙铁般烫得他心口发疼——昨夜他割指写血书时,还在期盼今日能与萧栎同心,共护社稷,可转眼间,萧栎竟踩着李嵩的假圣旨而来,哪怕是“未疑有他”,也藏着对权位的贪念。

“李嵩是什么人?是通敌扣粮、构陷忠良的奸贼!”萧桓的声音陡然拔高,震得殿内的孤灯都微微晃动,“你在京师被围时,难道没见过他如何与瓦剌细作往来?没听过他如何扣压边军粮饷?他的‘圣旨’,你竟也敢信?是真的未疑有他,还是……你本就盼着这道‘圣旨’,盼着掌吏部事务,盼着从朕这里分走权柄?”

萧栎被问得哑口无言,脸色从慌乱转为苍白。他张了张嘴,想辩解什么,却见萧桓从怀中掏出那卷永熙帝的手谕,手谕夹层里的血书一角露了出来,暗红的血迹在明黄的绢布上格外刺眼。“皇兄,臣弟真的没有!”萧栎急得上前一步,却被萧桓冷冷喝止:“站住!”

萧桓握着血书的手微微颤抖,指尖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渗出血,染红了手谕的边缘。他看着萧栎急切的模样,忽然想起幼时两人一起在御花园读书的场景——那时萧栎总跟在他身后,喊着“皇兄要护着臣弟”,可如今,这份兄弟情,竟被权位染得变了味。“栎弟,”萧桓的声音低沉下来,满是疲惫与失望,“朕昨日写这血书,是恨自己轻信奸佞,负了谢渊,负了百姓;今日见你,是盼着我们兄弟能放下隔阂,共扶社稷。可你呢?你连李嵩的假圣旨都辨不清,或者说,你根本不想辨清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萧栎身上的蟒袍,那蟒袍的纹样虽不及龙袍,却也绣得精致,显然是精心准备的——怕是萧栎早料到今日能“掌吏部事务”,特意换上的。“朕可以信你是‘未疑有他’,但朕不能不查。”萧桓的语气重了几分,“玄夜卫已去查李嵩假传圣旨的证据,若查出你与他有半分勾结,哪怕你是朕的弟弟,是大吴的亲王,朕也绝不姑息!”

萧栎看着萧桓眼中的决绝,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用,只能重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哽咽:“臣弟愿听皇兄彻查!若真有半分勾结,臣弟甘受军法!只求皇兄信臣弟,臣弟从未想过与李嵩同流合污,更从未想过背叛皇兄,背叛大吴!”

萧桓没有叫他起身,只是转身走到案前,将手谕与血书重新藏好。窗外的寒风更烈了,卷起庭院里的落叶,撞在殿门上发出“砰砰”的声响,像在为这份破碎的兄弟情叹息。他望着案上谢渊的旧奏疏,那上面“臣愿以死护京师”的字迹,此刻显得格外清晰。“你起来吧。”萧桓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再无之前的温度,“今日之事,暂不追究,但你需待在南宫偏殿,不得与外界接触,待玄夜卫查清楚李嵩假传圣旨的来龙去脉,再论后续。”

萧栎躬身应道:“臣弟遵旨。”起身时,他偷偷抬眼看向萧桓的背影,见萧桓正对着谢渊的奏疏出神,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愧疚,有坚定,还有对他的失望,那失望像一根针,扎得他心口发疼。他知道,经此一事,他与萧桓之间的兄弟情,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

萧桓没有回头,只是握着谢渊的奏疏,指尖一遍遍抚过“护国安民”四字。他知道,李嵩假传圣旨,绝非偶然,背后定藏着更大的阴谋;萧栎今日之举,也绝非“未疑有他”那么简单。但眼下,京师刚复,百姓未安,他不能再掀起兄弟内战,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失望,先清剿李嵩这颗毒瘤,再慢慢厘清这权力的迷局。

怀中的血书仍在发烫,那是他对谢渊、对百姓的誓。他在心中默念:谢爱卿,你放心,朕不仅要为你平反,还要肃清这朝堂的奸佞,守住你用命换来的江山,绝不会让你的忠魂失望,更不会让百姓再遭苦难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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