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8章 斩奸已振三尺法,固防还颁九边恩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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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香炉燃着“忠魂香”,香烟袅袅上升,萦绕在灵位周围,似有忠魂徘徊。供案上,三牲牢、五谷醴按礼制陈列,环首刀、血书、青布战袍依次摆放,每一样都似在诉说着少年的壮烈。

萧桓走到灵位前,停下脚步。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灵位的木牌,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,像触到谢勉冷透的脸颊。“勉儿,朕来看你了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要被香烟吞没,“你守宣府的苦,你战死的烈,你怀内的血书,朕都知道,都记着。”

目光转向供案,他首先拿起那把环首刀。刀身通长三尺二寸,柄缠青布,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痂——是谢勉战死时死死攥着留下的痕迹,指尖的纹路仍隐约可见。他握住刀柄,只觉沉甸甸的,仿佛能感受到少年挥刀斩敌时的力道。刀身卷了七处刃口,刃尖嵌着一点胡兵的皮肉残渣,是谢勉最后与胡酋拼杀时留下的。“这把刀,护过宣府的边土,斩过胡贼的头颅,”他轻声道,指尖抚过卷刃的刃口,“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,再举它一次。”

放下环刀,他打开鎏金匣,取出“死守边土”血书。绢帕长一尺二寸,宽五寸,“死”字笔锋如刃,似有斩敌之势;“守”字捺画绵长,如金水桥、宣府城横亘;“边土”二字是谢勉在宣府补写的,血痕新鲜,与“死守”二字的旧血凝在一起,形成深浅不一的紫。他的指尖拂过绢帕,能触到上面凸起的指印——是谢勉握得太紧,将指印嵌进了绢丝里。玄夜卫验尸时说“谢守备左指缺半甲,血肉模糊,应是书血书时啮指所致”,此刻他望着血书,眼眶发热:“你忍着指痛写的‘死守边土’,朕怎敢让它落空?”
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青布战袍上。战袍是谢渊亲手缝制的,青布素净,肩甲处有箭孔,后背有铳伤的破洞,暗褐色的血污已凝成硬痂,是谢勉战死时留下的致命伤。战袍的衣襟内侧,有一个小小的“勉”字,针脚虽不工整,却透着少年的认真——是谢勉怕战袍混淆,亲手绣上的。萧桓想起谢渊说“勉儿每次穿这件战袍,都会摸一摸这个‘勉’字,说‘这是父的手艺,穿在身上,就像父在身边’”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,滴在战袍的血污上,晕开一小片浅淡的痕迹。

“你本该穿着这件战袍,看着朕驱走胡贼,看着百姓安居,”他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是朕无能,没能及时除奸,没能让你有足够的粮饷、称手的军器,让你二十一岁的年华,永远停在了宣府的西城门。”

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,落在供案的素布上,像碎了的念想。萧桓站在灵前,久久未动,衮冕的珠串垂落,遮住了他的脸,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悲戚与渐生的坚定——他知道,此刻不是沉溺悲痛的时候,他要在谢勉灵前,立下誓言,让忠烈的血不白流。

萧桓整理好衮冕,转身面对空荡荡的太庙大殿——他屏退了所有臣属,今日的誓师,他要独对谢勉的忠魂,独对列祖列宗的神主,将帝王的决心,说给最该听的魂灵。

他走到供案前,再次拿起“死守边土”血书,将其举过头顶。晨光透过太庙的窗棂,洒在血书上,暗紫的血痕泛着微光,似少年的目光,正落在他身上。“勉儿,”他的声音响彻太庙,褪去了方才的悲戚,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,“朕今日在你灵前,当着列祖列宗的面,立誓三件事,若有违此誓,甘受天谴,无颜见你,无颜见天下百姓!”

“其一,除奸佞!”他的声音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晃动,衮冕上的珠串剧烈摇摆,“朕知刘焕、周瑞虽伏诛,其党羽仍在,方恒扣粮、柳安售劣械,致边军饥乏、士卒伤亡,此等奸吏,是大吴的蛀虫,是忠勇的仇敌!朕誓必彻查到底,凡通敌、扣粮、造劣械者,无论官职高低,无论藏于何处,朕必抓之、斩之,曝尸示众,以儆效尤!朕要让天下人知,大吴的律法,不饶奸佞;朕要让你知,害你的蛀虫,朕必除尽!”

他的目光扫过太庙的神主,仿佛在向列祖列宗印证决心:“列祖列宗在上,孙儿萧桓,必肃清朝野,让奸佞无立足之地,让忠勇之士再无后顾之忧!”

“其二,固边防!”他的声音愈发坚定,握着血书的手微微用力,指节泛白,“朕知你守宣府时,粮饷短缺、火铳劣质,部卒日食半瓢粟,炸伤十余人仍死战。朕誓必整饬边防:户部需按月足额供应边军粮饷,每一笔粮、每一两银,都需经玄夜卫督查,若有短缺,户部上下,从尚书到吏员,一并论罪;工部需督造优质军器,每一支火铳、每一块城砖,都需经兵部核验,若有劣质,工部上下,从尚书到匠人,一律斩首!朕要让边军有饭吃、有械用,再也不让你这样的忠勇,因粮缺械劣而枉死!朕要让宣府的西城门,再也不会因防务疏漏而被胡贼攻破!”

他低头看着血书,声音软了几分,似在对谢勉轻声许诺:“勉儿,你放心,你没守住的边土防务,朕会替你守好;你没得到的充足粮械,朕会替你补给,让你的弟兄们,再也不用饿着肚子、拿着劣械去拼命。”

“其三,护百姓!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情,却更显坚定,“你守宣府,是为了护边地百姓;朕守京师,是为了护天下百姓。瓦剌窥边,百姓流离,家园被毁,此乃朕之过,乃大吴之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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