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8章 朝堂犹有谗夫语,关塞长留忠魂名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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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胄的。

此刻,这粒麦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仿佛在说:岳将军,你看,新麦熟了,胡虏的粮烧了,咱们回家了。

而龙袍的明黄与血的暗紫在棺木上交织,像一幅无声的画:君主的忏悔与忠臣的热血,终于在这一刻,融成了大吴最痛的底色。

谢渊的手指在砖缝里抠了整整三日,指甲翻裂处渗着血,终于触到一块嵌着铜锈的骨片——是岳峰护心镜的残角,上面\"吴\"字的最后一笔,还粘着半片风干的皮肉。\"找到了...\"他喉间滚出一声闷响,身后三十个弟兄同时跪倒,甲叶撞地的脆响惊起墙缝里的寒鸦。

灵柩是临时赶制的香樟木棺,谢渊亲自将寻得的残骨一片片摆进去:右臂骨断成三截,左肋有七处刀痕,颅骨碎片上还留着北元兵斧凿的凹痕。最让人心惊的是胸骨,护心镜的铜片已与骨血熔在一起,\"吴\"字的笔画间,凝着黑紫色的血痂——那是被悬首三日时,雨水混着城砖霉斑浸的。

\"将军,\"王二的堂弟王三捧着从钟楼捡的断砖,砖面\"镇刑司郑屠\"五字刻痕里还嵌着血,\"这砖陪您回家。\"他将砖塞进棺角,与岳峰的残骨相触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极了巷战时弟兄们的私语。

官道旁的荒草里,还留着三年前饿殍的白骨,与护柩士兵的甲叶反光交错。突然有数十骑拦住去路,为首者是镇刑司改设的察奸司员外郎刘谦,举着弹劾文书喝:\"岳峰通敌案未结,残躯当入诏狱验看,不得擅入京城!\"

谢渊突然拔剑,剑脊拍在刘谦马鞍上,震得对方坠马:\"你看清楚这棺木上的血!\"他指着棺缝渗出的暗红汁液,\"这是阳和口弟兄的血,是大同巷战的血!你镇刑司扣粮时怎么不拦?北元悬首时怎么不验?\"

王三突然掀开棺盖一角,露出护心镜残片:\"刘大人要不要摸摸?这'吴'字是岳将军用命刻的,比你那弹劾文书干净百倍!\"刘谦被骨片上的血光晃得后退,护柩士兵同时举矛,矛尖对着天空的阵列,像当年岳峰教的\"朝天阵\"——那是绝境时向朝廷示忠的信号。

守关千户是镇刑司旧人,竟以\"棺木超重损道路\"为由,要收\"过关税\"。谢渊冷笑一声,命士兵抬棺示众:\"父老乡亲看清楚了!这棺里是守大同的岳将军,他守关时你们免缴的赋税,够买百口这样的棺木!\"

关下百姓突然炸开了锅,张老栓拄着拐杖冲上前,将刚收的新麦撒在棺前:\"岳将军当年说'有我在,就不让你们饿肚子',今日谁拦他回家,先踩过我的老骨头!\"商户们纷纷搬来门板铺路,孩童们捧着野菊塞进棺缝,连关卒都偷偷抹泪,最终千户灰溜溜开了关。

夜宿驿站时,谢渊在灯下翻看岳峰的旧案宗。镇刑司的卷宗里,\"通敌\"二字被朱笔圈了又圈,却在页脚发现一行小字,是岳峰亲笔:\"阳和口粮册在东厢房第三砖下\"——正是李谟扣粮的铁证。他突然将卷宗塞进棺内:\"将军,您要的清白,我们带您亲自去取。\"

萧桓带着周显等十数人迎至驿外,远远看见护柩队伍举的白幡,上面\"岳\"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灵柩抬下马车时,他注意到棺底的血痕拖了长长的印子,像一条从大同延绵至京城的血路。

\"陛下,\"谢渊跪地呈上护心镜残片,\"岳将军只剩这些了。\"萧桓接过残片,指腹抚过\"吴\"字的刻痕,突然想起德佑十二年,岳峰在朝堂上举着空粮袋哭谏,那时自己还嫌他\"失边将体统\"。此刻残片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,倒比当年那袋空粮更重。

有随驾的礼部官员小声提醒:\"按制,四品官丧不得用香樟棺,更无帝迎之礼。\"萧桓突然转身,御袍下摆扫过对方的官帽:\"岳将军以血肉护万里疆土,朕用什么规格葬他,都嫌轻了!\"说罢解下御袍,亲自覆在棺上,龙纹与棺上的血痕重叠,像极了岳峰战旗上的\"吴\"字。

街两旁挤满了百姓,有大同逃难来的妇人,捧着岳峰当年分的救命粮;有玄夜卫旧卒,举着当年与岳峰同守边关的旧矛。镇刑司旧吏在人群后窃窃私语,说\"亡人入京晦气\",却被个瞎眼老兵听见,摸索着上前啐了一口:\"岳将军的血护着你们安稳,你们倒嫌他晦气?\"

灵柩行至棋盘街,突然停下——察奸司侍郎王显带着百余名衙役,举着\"循制办丧\"的牌子拦路。\"陛下,\"王显跪地高喊,\"岳峰案未结,擅自归葬恐乱国法!\"萧桓正欲开口,周显突然从棺侧取出一物,是从岳峰残骨旁发现的镇刑司腰牌,\"王大人认得这个吗?您亲批的'通敌'文书,就夹在这牌后面。\"

王显脸色骤变,百姓突然欢呼起来,有人开始往棺上撒纸钱,纸钱混着秋日的落叶,在灵柩周围旋成一个圈,像无数双手在托着棺木前行。

户部尚书捏着账簿奏:\"国库空虚,葬礼当从简。\"话未毕,谢渊突然将岳峰的断矛残片掷于丹墀,矛头在金砖上撞出火星:\"大人可知这矛尖挑过多少胡虏?可知岳将军用它换了多少百姓性命?\"

萧桓看着阶下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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