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0章 三行密字通胡帐,两夜驰尘叩帝阍(4 / 4)
指挥使勒住马,\"你敢围通政司,是想谋反吗?\"
王迁的脸瞬间白了:\"我...我是奉李公公的令...\"
\"陛下的令,还是李公公的令?\"指挥使抬手,\"拿下!\"玄夜卫校尉们一拥而上,缇骑们见对方人多,纷纷放下刀,只有王迁还在喊\"李德全公公不会放过你们\",被校尉一记闷棍打晕。
戌时,乾清宫。刘矩捧着铜柜跪在丹墀下,里面是岳峰的血书和李谟的密信。萧桓坐在龙椅上,看着阶下那两封染血的纸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。
\"陛下,\"刘矩的声音发颤,\"这是玄夜卫沈炼冒死送来的,李谟通敌铁证如山,岳峰将军...死得冤啊!\"
萧桓没说话,拿起密信上的镇刑司印拓——确实是真印,只是盖得歪斜。他想起三个月前,李德全说\"岳峰拥兵自重,恐有反心\",徐文良附议\"李谟忠谨,可委以重任\",突然觉得殿里的龙涎香格外刺鼻。
\"沈炼呢?\"他问,声音低得像耳语。
\"还在通政司昏迷,中了三箭,箭上有毒。\"
萧桓沉默良久,突然起身,一脚踢翻了案上的奏折:\"传旨!玄夜卫即刻逮捕李德全、李谟余党,查抄家产!通政司刘矩,持朕的手谕,去诏狱提审所有涉案人犯!\"
刘矩磕头时,听见龙椅上传来压抑的哭声——那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位复位的皇帝哭,像个迷路的孩子。
片尾
《大吴史?沈炼传》载:\"炼创愈后,肩胛箭痕犹带紫黑,每阴雨天则痛不可忍。俄而迁玄夜卫北镇抚司佥事,主审李谟通敌案。公堂之上,炼常持赵七所献密信,麻纸血痕已作深褐,犹能辨出三行密字之锋棱。凡鞫问七旬,烛火常至夜半,案卷堆叠高过案几,得同谋者廿三人,皆伏法于西市。时人见缇骑过市则垂首,镇刑司印信三月不敢启封。炼后官至指挥使,终德佑朝,镇刑司虽握缉事权,终不敢复干边政。\"
《通政司志》记:\"刘矩以血书、密信呈帝,帝览之恸,掷朱笔于地,龙案上镇纸崩裂寸许。即日命复大同卫,拨内帑三百万,筑城郭,葺营垒,更建岳峰祠于卫城之南,祠前立碑,详述黑松林死事本末。矩后致仕,囊橐萧然,唯藏通政司铜柜钥匙于枕下,临终犹嘱子孙:'此钥所锁,非独文书,乃边臣十万枯骨之哀鸣也,当世代藏之,以记戍卒嚼雪之苦。'\"
卷尾
《罪惟录?边镇考》论:\"德佑十四年之变,非独岳峰一人之烈。沈炼持法如霜,于公堂碎奸党之胆;谢渊冒死叩阙,以血书溅丹墀之尘;刘矩秉笔直书,将边情达紫宸之听。盖天欲存大吴,故生此数子,以涤荡奸邪如扫秋叶,扶危定倾若柱中流。后北元可汗闻李谟伏诛,帐前诸将皆色变,十年不敢近大同卫半步,谓'吴有死士,怀刃沥血以卫社稷,不可犯也'。\"
时人《咏沈炼》诗云:
七换驿马血沾鞍,鞭痕叠作旧痂瘢。
一信能教国脉安,麻纸犹存指骨寒。
不是玄衣持刃截,风砂早没雁门关。
谁传边将寸心丹,化作祠前月半弯。
至今阳和口前草,经冬不凋,春生之时,叶尖常带紫晕,人谓犹带当年剑气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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