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7章 血蘸名单藏絮内,针缝家书入棉衣(3 / 4)
想活!\"他突然瞥见周毅右手食指指向西北,那里是片乱葬岗,\"去那边挖!\"
赵小五在密道里狂奔,身后的亲兵一个个倒下。他的左臂被箭射穿,伤口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,却死死护着胸口——那里藏着名单。冲出密道时,晨光已染红了天边,他看见宣府卫的旗帜在风中飘扬,突然眼前一黑,栽倒在地。
醒来时,岳峰正用小刀划开他的伤口,不是取箭,而是在找什么。\"小五,\"岳峰的声音发颤,\"周都指挥让你带什么来了?\"赵小五张了张嘴,血沫涌出来,他抬起断了两根手指的右手,指向自己的胸口。
岳峰从赵小五的衣絮里抽出那块血帕时,手抖得几乎握不住。上面的名字歪歪扭扭,却每个都像烧红的烙铁:孙迁、王七、刘二...共五人,最后三个字是\"镇刑司\"。他想起三个月前周毅来宣府,曾隐晦地说\"阳和口的缇骑总在半夜鬼鬼祟祟\",当时只当是他多心。
\"将军,\"亲兵捧着周毅的遗体进来,甲胄上的箭孔像蜂窝,\"从都指挥攥着的布防图背面,发现这个。\"那是半张纸条,写着\"孙迁与襄王幕僚往来,每月初三在阳和口破庙交接\"。岳峰猛地将血帕拍在案上,烛台震得跳起:\"备兵!去阳和口!\"
孙迁带着缇骑逃回镇刑司时,正撞见李嵩的幕僚王敬。\"名单呢?\"王敬的脸白得像纸,\"岳峰已经知道了,正在来的路上!\"孙迁从袖中摸出半块染血的布防图,上面没有字:\"那匹夫把名单藏起来了!\"
王敬突然拔刀,架在他脖子上:\"李首辅说了,你没用了。\"孙迁的瞳孔猛地收缩,看见王敬身后的缇骑都举着弓,箭头对着自己。\"为什么...\"他的声音还没落地,箭已穿透他的咽喉,血溅在\"镇刑司\"的牌匾上,像朵绽开的红梅。
德佑十四年,阳和口的乱葬岗积着没踝的黑泥,岳峰亲自执锄挖掘时,锄尖突然撞上硬物。亲兵赵二郎扒开浮土,露出块断裂的青石板,石板下的陶罐里塞着团油布,解开时呛出的霉味混着血腥——那是周毅藏的另一半名单,麻纸被血水浸成紫黑,却仍能辨出\"镇刑司缇骑刘三大同卫文书钱彬\"等五人姓名,与王二断指中取出的血帕名单严丝合缝,连墨迹晕染的形状都分毫不差。
岳峰将两卷名单并在一处时,指腹抚过周毅的笔迹,那\"刘\"字的捺脚格外用力,划破了三层麻纸——像极了周毅生前射箭,总爱将箭杆刻得入木三分。卷宗里的密信是从内奸住处搜出的,最末封的信封盖着\"镇刑司北厂\"的火漆,信末\"待除周毅,可借北元之手焚阳和口粮仓,奏岳峰'疏于防范'\"的字迹,与李谟给李嵩的私信如出一辙,笔锋里藏着的弯钩,在\"岳峰\"二字上尤其扎眼。
谢渊在三法司大堂升堂时,特意将周毅的牌位供在案侧,牌位前的白烛燃得笔直,烛泪积成小小的丘。四个被押上来的\"文书\"都低着头,青布囚服下的肩膀却挺得僵硬——他们是名单上仅存的活口,钱彬与另外三人,皆以\"掌管粮仓账册\"为名潜伏在大同卫。
\"钱文书,\"谢渊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,案上的密信被风掀起边角,\"这封信上的'八月初五献阳和口布防',是你的笔迹吧?\"钱彬猛地抬头,眼里的惊恐转瞬被决绝取代,突然朝身旁的狱卒撞去,趁乱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。
另外三人几乎同时动作,咬舌的闷响在大堂此起彼伏,黑色的粉末顺着嘴角涌出,落在青砖上洇出点点黑斑。谢渊冲过去时,指尖只触到钱彬冰冷的下颌,那人喉咙里还在发出嗬嗬的声,眼睛却死死盯着案侧的牌位,仿佛想说什么却已被毒药封喉。
仵作验尸后回报,四人舌下都藏着蜡丸,蜡衣融化后露出的黑色粉末,与去年大同卫狱中毒死老兵的\"死士药\"成分一致——那是镇刑司特配的鹤顶红与附子混合剂,入口即化,无解。堂外的阳光恰好斜照进来,穿过雕花木窗落在周毅的牌位上,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支箭,箭头都刻着\"阳和口\",箭杆上的裂痕,像极了周毅死时攥着布防图的指节。
谢渊望着地上渐凝的黑血,突然想起王二说的,周毅中箭后仍扶着烽燧柱写名单,血从咽喉涌出来,就在麻纸上晕成了个\"忠\"字。他将两卷名单仔细拼好,用红笔在五人姓名上画了圈,圈住的不仅是名字,还有镇刑司在边镇织下的那张网——网眼里,是无数个周毅这样,连死都要把真相咬在嘴里的人。
岳峰站在堂外的廊下,听见里面的动静后,默默将腰间的短刀解下放在阶上。刀鞘上的缠布磨得发亮,浸过雁门关的血,也浸过阳和口的雨。他想起周毅年轻时总说:\"当兵的不怕死,就怕死了还被人泼脏水。\"如今看来,这名单上的血,终究是没白流。
片尾
岳峰在宣府卫的忠烈祠里给周毅立了块碑,碑文是他亲笔写的:\"阳和口一战,都指挥周毅以身殉国,所遗内奸名单,清边尘之污,安社稷之基。\"立碑那天,赵小五断指的伤口刚拆线,他捧着那半张布防图,跪在碑前磕了三个头,血从纱布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