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7章 朝堂犹辩真与假,烽燧已传狼兵獗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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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麻纸边缘还留着牙印——那是汉子咬着纸写字时留下的。

\"最后一句,他写了三遍。\"沈毅的声音压得很低,指腹点着\"李谟哭拜粮仓\"处,\"说那晚火光里,李谟对着仓门磕了三个头,嘴里念叨'岳将军,当年雁门关你救我,今日我却要你死,这债...下辈子还'。\"

谢渊捏着供词的手微微发颤,纸上的墨迹洇开,像极了雁门关的血。他想起二十年前,自己与岳峰同榜进士,岳峰说\"边关的债,从来都是用血还,不是用泪\"。\"沈指挥使,\"他将供词折成细条,塞进靴筒,\"三法司核镇刑司旧案时,留意永乐二十年'辽东总兵案'——那也是李嵩经手的,怕是...还有冤情。\"

风卷着槐花落了满身,谢渊望着宣府卫的方向,天边的烽火台正升起狼烟,三短一长——那是\"粮草将至\"的信号。他忽然笑了,像卸下千斤重担:\"岳峰总说,边关的雪化了就该种麦,如今...该到灌浆的时候了。\"

岳峰在宣府卫西城楼接过粮车时,新麦的清香混着桐油味飘过来。他正用千里镜望着助马堡的方向,北元的营帐像群黑蚁,却没敢再前进一步。周平捧着谢渊的密信,信纸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:\"将军,李谟午时三刻伏法了,镇刑司的账册...抄出贪腐银十二万两,都补进了军仓。\"

岳峰的目光落在粮车的麻袋上,大同卫的新麦颗粒饱满,麻袋缝里还嵌着几粒去年的陈麦——王庆定是把家底都凑上了。他忽然想起十年前,李谟还是个在雁门关驿站补马掌的驿卒,被北元游骑追得摔下悬崖,是自己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三里地,那时候的李谟,冻得只剩一口气,还攥着块麦饼说\"将来一定报答将军\"。

\"烧仓那天,西粮仓的老看守说...\"岳峰的声音有些发哑,千里镜的铜圈硌得掌心生疼,\"火光里有个人影对着仓门作揖,三拜三叩,像在辞行。\"他忽然转身,对着城下的士卒喊道,\"弟兄们,今晚敞开吃新麦粥!周平,把那两石带麦香的新米,给守城的伤兵送去!\"

风卷着麦香掠过箭楼,岳峰摸出怀中药囊,苦艾的气息混着麦香钻进鼻腔。雁门关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,却比往日轻了些,像有什么淤堵多年的东西,终于被这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。他望着天边的晚霞,忽然想起元兴帝的《北伐歌》:\"麦熟边关稳,兵强社稷安\",原来老祖宗的话,从不含糊。

《大吴史?职官志》载:\"德佑十四年秋,谢渊以'焚仓案'为契机,奏请'三法司会同玄夜卫核镇刑司旧案'。历时三月,查得永乐至德佑年间冤案三十七起,皆平反昭雪。其中辽东总兵沈毅案、大同卫百户周铁山案,均系李嵩、李谟构陷,死者家属皆获抚恤,入边军者免试擢升。镇刑司自此权柄大减,北镇抚司改为三法司直辖,《大吴律》新增'特务机构不得专断刑狱'条。\"

宣府卫的新麦收了三成时,岳峰让人装了两石,用桑皮纸包好,里面藏着张字条。送麦的老卒回来时说,李嵩在辽东三万卫的流放地正领着囚徒垦荒,接过麦袋时,指腹在\"宣府卫屯田所\"的印鉴上摸了很久。

字条上是岳峰的亲笔,只有二十个字:\"雁门关的雪化了,宣府的麦熟了,你我都欠的,该还了。\"

李嵩在辽东的寒风里摊开字条,麦壳从纸缝里漏出来,混着当地的黑土。他抓起一把新麦,宣府的砂粒硌在掌心,像那年雁门关雪地里的石子。远处传来囚徒唱的《麦收谣》,调子竟与宣府卫的一模一样。他忽然蹲下身,抓起一把黑土,混着麦粒塞进嘴里,又苦又涩——原来有些债,不是流放三千里就能还清的;有些暖,错过了雪季,就再也等不到下一个春天。

三法司的卷宗里,还存着李谟临刑前的供词,最后一句是:\"岳将军,当年你救我时,雪地里的麦饼是甜的,是我...把它变成了苦的。\"墨迹潦草,像滴落在纸上的泪,被风吹干后,只剩道浅浅的痕,像在提醒后来人:边关的刀能护家国,心里的刀,却能毁了自己。

片尾

《大吴史?刑法志》载:\"焚仓案后,萧桓渐疏镇刑司,倚重谢渊与玄夜卫。德佑十五年,北元夜狼部再犯宣府卫,岳峰以新麦充军粮,大败之,斩敌三千。捷报至京,帝赐'忠勇'金牌,复其总兵职。\"

卷尾

焚仓一案,看似是李谟的私怨,实则是镇刑司与边军矛盾的总爆发。当特务机构的刀笔能随意罗织罪名,当粮仓的火能被用来构陷忠良,制度的溃烂已从内里开始。谢渊的坚持,沈毅的查案,岳峰的隐忍,终让真相浮出水面,却也暴露了大吴司法的致命伤——帝王的权衡永远高于法理,特务的权柄总能凌驾于三法司之上。

张二狗的供词、火油桶的火漆、账册的墨迹,构成的不仅是证据链,更是边军与文臣、特务与法司的角力场。李谟伏法时的哭喊,李嵩流放时的沉默,岳峰守关时的远眺,都在诉说同一个道理:边关的刀能挡外敌,朝堂的刀却能诛忠良。

多年后,宣府卫的老卒还会说起那个焚仓的夜晚,说火光里有个影子在拜仓,像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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