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6章 边将血书藏袖里,不及谗言半句高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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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喉结滚得像吞了石头。

王瑾翻账册时,指腹触到纸页上的油渍,那气味与居庸关驿馆灶台上的猪油味一般无二——他上月替李德全查驿递账,在那里见过同样的油渍,是镇刑司缇骑用猪油封口时蹭上的。

“岳峰与石彪往来的书信呢?”他突然抬头,线人脸上的汗珠子在腊月里竟滚得厉害,顺着冻裂的脸颊往下淌,在下巴上结成小冰粒。“李千户说,他们每月初一都有密信往来,用的是元兴帝时的暗语。”

线人慌忙从神龛后摸出封信,信封上的火漆印歪歪扭扭,倒像是仓促盖就的。王瑾注意到神龛上的香炉,里面的香灰是新的,却没有插过香的痕迹——这线人,根本不是常来这里的。

王瑾抽出信纸,墨迹新得发乌,显然是刚写的。“石彪吾弟”四字的笔势,竟与李谟平日的字迹有七分像——他在司礼监见过李谟的奏折,那撇捺间的狠劲,像要把纸戳破似的。

“这信...是从哪儿得来的?”他捏着信纸的手开始发抖,纸页薄得像层冰,仿佛一用力就会碎。线人突然跪地,膝盖撞在砖地上的声响惊得梁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。

“公公别问了!再问,奴才的脑袋就保不住了!”线人磕头如捣蒜,破庙里的尘土被震得飞扬,混着雪沫子钻进王瑾的口鼻,呛得他直咳嗽。“是...是镇刑司的刘千户(指刘显)给的,他说...说照着这信写进密奏,就能保奴才妻儿活命。”

王瑾突然想起龙门关老卒的话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。他把信纸凑近鼻子,闻到股淡淡的桐油味——那是玄夜卫处理密信的药水味,可这信却如此粗糙,显然是伪造的。

“赵武的户籍,你见过吗?”王瑾突然问,线人猛地抬头,眼里的慌乱藏不住了。“阳和卫的逃兵名册,去年风宪司刚核过,根本没有‘赵武’这个人——你这账册,是从哪儿抄来的?”

线人张着嘴说不出话,破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,嘚嘚的节奏越来越近,像敲在王瑾的心上。他把信和账册塞进袖中,突然明白:这不是查案,是请君入瓮。

破庙外的马蹄声停了。刘显掀帘而入,风雪跟着他卷进来,吹得烛火直晃,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头张牙舞爪的野兽。他手里拎着个血淋漓的麻袋,血冻成了黑紫色,在雪地上拖出道狰狞的痕。

“王公公,这是岳峰派去蓟州的信使,刚在古北驿擒获的。”刘显把麻袋往地上一扔,袋口散开,露出个血肉模糊的人,喉咙里还在嗬嗬作响,像破风箱在拉。

王瑾捂住嘴才没吐出来。那信使的手指冻得发紫,却死死揣着块麦饼,饼里藏着张字条,上面用锥子刺着“大同缺粮”四字,笔画深得要把麦饼戳穿——这是玄夜卫传递急信的法子,他在司礼监的档案里见过。

“这信使招了,说岳峰让石彪正月里‘借’粮五千石,名为‘借’,实为勾结叛乱。”刘显往王瑾手里塞了支笔,笔杆是象牙的,与那半朵莲花牌同出一源,“公公在密奏里添一句,这事就铁证如山了。”

王瑾看着那支笔,突然想起李德全教他写字时的话:“笔是刀,能杀人,也能救己。就看你往哪儿划。”此刻笔尖的寒气,比外面的风雪更甚。

信使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“岳将军...是忠...忠...”话没说完,头就歪了过去。他怀里的麦饼滚落在地,沾着的血在雪地上晕开,像朵开败的花。

王瑾的手抖得握不住笔。刘显在一旁冷笑,靴底碾着地上的雪,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,像在催他做决定。破庙里的烛火突然“噼啪”爆了个灯花,照亮了线人惊恐的脸——他正往刘显身后缩,像要躲进阴影里。

“公公还犹豫什么?”刘显的刀突然出鞘半寸,寒光在烛火下一闪,“这信使是玄夜卫的人,岳峰私用天子亲军,本就是死罪。再加上私通石彪,谋逆的罪名跑不了。”

王瑾摸出袖中的信和账册,纸页上的油渍和桐油味混在一起,像股腐臭。他突然想起入司礼监的第一天,萧武皇帝的画像挂在正堂,画像上的字“尔俸尔禄,民脂民膏”,此刻倒像在耳边响。

“李千户为何如此针对岳将军?”他突然抬头,刘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刀鞘“当”地撞在门框上。“听说大同卫的冬衣,都堆在镇刑司的仓库里——刘千户,可有这事?”

刘显的笑僵在脸上,突然一脚踹翻了炭盆,火星溅在王瑾的靴上:“公公是来查岳峰的,还是来查镇刑司的?别忘了,你的象牙牌是谁给的!”

王瑾没说话,只是把信和账册往怀里塞得更紧。风雪从庙门的破洞灌进来,吹得他脖子发凉,却也吹醒了什么——李德全要的不是真相,是能让圣上心安的“罪证”;李谟要的不是忠奸,是能让自己掌权的“牺牲”。

王瑾借口查驿递损耗,去了宣府卫的驿馆。驿丞见了象牙牌,忙不迭地端上热茶,茶碗边缘的茶垢厚得像层痂,他却一口没喝——这茶,说不定就和那账册一样,是被动过手脚的。

他在驿馆的柴房里转了转,墙角堆着些没烧完的芦苇杆,杆里的空心处塞着油纸,像极了岳峰传递密信的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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