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7章 貂裘宴罢香犹暖,革甲僵时骨已寒(2 / 4)
促起来,噼啪作响,像在为边军的性命倒数。
谢渊在风宪司对着《元兴会典》与《永熙律》出神,属官捧着抄来的内库规制站在一旁,鼻尖冻得通红:"大人,元兴帝设司钥库时,确是以'防外戚干政'为名,可永熙帝改制时,特意在《边储策》里注了'边军如手足,内库如血脉,断血脉则手足毙',李嵩复旧制,分明是断章取义。"
"断章取义?他是借旧制谋私利。"谢渊指尖点着《永熙律》中"边军急变可直取内帑"一条,墨字被先帝朱笔圈了又圈,"元兴帝时外戚专权,故设双钥制衡;永熙朝外戚敛迹,故放权边军。如今李嵩却勾结镇刑司与诏狱署,将双钥变成了贪腐的锁——你看这三年的内库流水,支给皇陵的粮是往年的十倍,皇陵守卒却饿得变卖甲胄,粮去哪了?"
属官突然压低声音:"属下查到,李嵩的门生赵谦在大同卫开了二十个粮仓,里面的粮,都印着内库的火漆。"谢渊猛地抬头,案上的《风宪司则例》被风吹得哗哗作响,其中"稽查内库,风宪司有专权"一句格外醒目。
"去备车。"谢渊抓起宪牌,铜牌撞在案上发出沉响,"《永熙律》载明'风宪司查库无需请旨',他们要守旧制,咱家就用旧制里的规矩,查得他们无话可说。"属官望着窗外的风雪,犹豫道:"大人,镇刑司的缇骑在司钥库外等着呢。"
谢渊将《永熙律》揣进袖中,步履铿锵:"缇骑能拦得住宪牌?他们能拦得住边军的血书?李嵩以为复了旧制就能一手遮天,他忘了永熙帝说过——'国法如剑,虽久不钝'。"
"这哪里是防外戚,是防边军活命。"谢渊将《永熙会典》拍在案上,属官递上刚抄得的内库流水:"大人您看,上月镇刑司以'修皇陵'为名,支了十万石粮,实则运往大同卫赵谦的私仓。"谢渊指尖点着"十万石"三字,突然起身:"去司钥库,我要查库。"按规制,风宪司有稽查内库之权,只需持"宪"字牌即可入内。
司钥库的朱门紧闭,守门军校见谢渊亮出宪牌,仍摇着头:"谢大人,王公公今早有令,除诏狱署与镇刑司的人,其余一概不准入内。"谢渊望着门楣上"司钥库"三字,那是元兴帝御笔,笔锋凌厉,似在嘲笑着此刻的僵持。
"《风宪司则例》载明,稽查内库无需请旨。"谢渊侧身让过军校,靴底踏上门前的青石阶,"你若拦我,便是抗宪。"正争执间,王瑾的亲随刘忠带着小太监赶来,甩着拂尘道:"谢御史好大的架子,内库是陛下私库,你查得着吗?"谢渊冷笑:"私库亦在国法之内,若无私弊,何惧稽查?"
文华殿的地龙烧得正暖,萧桓翻着岳峰的第二封急报,宣纸上歪歪扭扭的灶台画旁,"三日不举"四字被血渍晕染,墨迹里还掺着细碎的冰碴。他指尖抚过那道斜斜的墨线——像是仓促间用冻僵的手画就,李德全在旁搓着手道:"陛下,王瑾刚差人来报,说内库的陈米堆了三年,霉味能熏死人,发去边地怕不是要让士卒闹肚子,不如等开春新粮入仓,筛干净了再发。"
萧桓将急报扣在案上,青瓷笔洗里的水映出他紧锁的眉:"去年新粮入仓时,他们也说'陈米需先支用',朕允了。如今你去查,那些陈米究竟支去了何处?"李德全猛地叩首,袍角扫过炉边的铜鹤,慌道:"镇刑司上月递了册子,说陈米都拨给修长城的民夫了,还附了顺天府的签收文书..."
"顺天府的文书?"萧桓突然冷笑,从架上抽出永熙帝的《内库疏》,泛黄的纸页上"民夫支粮需有风宪司监验"一行朱批格外醒目,"李嵩连这点规矩都忘了?"他指腹在"天下之备"四字上反复摩挲,忽然想起元兴帝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"内库的钥匙,要攥在心里有百姓的人手里",喉间竟有些发堵。
岳峰堵住从司钥库出来的王瑾时,太监正用锦帕擦着沾了米糠的指甲。貂裘下摆扫过岳峰结霜的甲胄,霜花簌簌落在青砖上,王瑾捏着嗓子道:"岳将军这是做什么?司钥库的门槛,可不是边将能随便踏的。内库的粮都记在陛下的私账上,一石一粟都要入库出库,动一石,就得在账上销一石——你担得起擅动帝室私产的罪吗?"
岳峰猛地攥住他的手腕,甲片边缘在太监玉镯上刮出一道白痕,声音像冻裂的石头:"王公公见过冻毙的士卒吗?我营里的周铁蛋,才十六岁,昨日冻僵在堞楼,怀里揣着给老娘的信,字是托文书写的,就一句话'等领了粮就回家'。他娘还在河北乡下等着,这账,你说该记在谁头上?"王瑾挣了两挣没挣开,拂尘甩得噼啪响:"放肆!边将敢捋内官的袖子,是嫌诏狱署的铁链子不够凉吗?"
谢渊在司钥库外的雪地里站了三日,靴底结了层冰壳。见李嵩带着缇骑押着粮车出来,他突然上前一步,宪牌撞在粮车的木栏上,发出闷响:"李大人,景陵守陵卫额定三百人,月支粮不过五十石,这二十车精米,够他们吃三年零七个月——莫非守陵卫要扩编到三千人?"
李嵩抚着胡须的手顿了顿,袍角下的手指却在发抖:"谢御史多虑了,这些粮是分三年支用的,还需晾晒、去杂,折算下来也剩不下多少。"谢渊突然掀开最前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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