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3章 却把军仓充私橐,谁怜战士腹中空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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虫蛀得千疮百孔,就像他此刻的心境。

大雪封山的前夜,黑风口的斥候连滚带爬冲进中军帐,甲胄上的冰碴子落了一地:"将军!北元先锋五百骑在关外集结,篝火连成了片,看旗号是也先的亲卫!"岳峰霍然起身,帐帘被带起的寒风卷灭了半盏烛火。"备粮三日,"他的声音斩钉截铁,"周泰领一千人,拂晓驰援黑风口!"

"慢着。"张迁捧着份黄绸包裹的文书闯进来,圣旨上的"德佑"二字在残烛下泛着冷光。"陛下有旨,冬防期间不得擅动兵马,需待内阁议复。"他将圣旨展开在岳峰面前,墨迹仿佛还带着镇刑司的霉味,"岳将军莫非想抗旨?"

"等内阁议复,黑风口早成了胡骑的天下!"岳峰的甲胄还带着城头的霜,鬓角的白发上凝着冰粒——他刚从箭楼查哨回来,关外的篝火明明灭灭,距黑风口已不足十里。"监军若不信,可随我去城头看——胡骑的马蹄声都快震落城砖了!"

张迁突然笑了,笑声里裹着毫不掩饰的恶意:"军报上写的是'北元游骑百余',岳将军莫非要虚报军情?"他凑近半步,压低的声音像毒蛇吐信,"李大人让我带句话,只要您肯递辞呈,大同卫扣着的粮,明日就能送到雁门。"

帐外的风雪突然狂暴起来,卷着雪粒扑在帐幕上,发出野兽般的嘶吼。烛火剧烈摇晃,将岳峰与张迁的影子投在帐壁上,一个挺拔如松,一个佝偻如狐,像两头在绝境里角力的困兽,谁也不肯先松口。岳峰望着张迁眼底那抹与李嵩如出一辙的阴狠,突然明白这场仗,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给北元看的。

谢渊在朝堂上出示粮账那日,李嵩正借着"冬防事宜"弹劾岳峰"治军松散"。"风宪司查得,大同卫倒卖雁门军粮三千石,镇刑司监军张迁分得赃银五百两。"谢渊将账册摔在御案前,墨迹里混着粮仓的谷壳,"这是张迁与赵谦的密信,上面写着'待北元破黑风口,即奏岳峰调度失当'!"

李德全尖声打断:"谢御史血口喷人!张迁乃陛下亲派监军,岂会通敌?"他话音未落,沈炼带着玄夜卫押着个俘虏进来——是北元的粮官,怀里揣着张迁签发的"放行条",盖着镇刑司的朱印。

萧桓盯着那枚印章,突然想起永熙帝的《边策》:"监军者,辅将而非制将也。"他指尖在御案上叩出轻响,殿内的烛火突然明了三分。

张迁被押回京师那日,雁门关下的士兵正在分新到的粮草。周泰捧着碗热粥,突然朝着宣府方向跪下——那里有谢渊派来的风宪司御史,正与玄夜卫一起重验粮车。岳峰站在城楼上,看着黑风口的方向,周毅的半玉在怀里贴着心口,暖得发烫。

"将军,"沈炼走上城楼,手里拿着新的监军文书,"陛下改了规制,镇刑司不得再派监军,以后由风宪司与玄夜卫共掌监印。"岳峰望着远处的漠北,胡笳声似乎弱了些,他突然拔出刀,雪光里映出三个字:"整——军——备战!"

刀声震落城砖上的残雪,像在为那些被粮草困住的日日夜夜,做个了断。

张迁在宣府卫的第三日,便以“粮草账目不清”为由锁了粮仓。岳峰赶到时,见镇刑司缇骑正将发霉的麦饼往麻袋里装,赵武攥着刀怒目而视:“这些是给伤卒的口粮!”张迁斜倚在粮堆上,把玩着监军令牌:“岳将军别急,按规制,每石粮需经三司会验——风宪司的人三日后到,在此之前,谁也动不得。”

岳峰盯着他腰间的令牌,那上面的“镇刑司”三字在火把下泛着冷光。他突然想起阳曲卫守将最后血书里的“粮尽”二字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“三日后北元若来袭,张千户敢担此责?”张迁笑得更冷:“职责所在,纵有失,亦轮不到将军置喙。”

当夜,岳峰命亲卫暗凿冰窟藏粮,雪光映着士兵冻裂的手指,赵武低声问:“将军,这要是被发现……”岳峰望着雁门关的方向,喉间发紧:“比起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,这点风险,值。”

谢渊劾张迁疏(德佑十三年十一月廿三)

臣风宪司御史谢渊,谨昧死上言:

镇刑司千户张迁,衔命监宣府军,三月以来,通奸误国,罪证昭然,谨列三罪,伏乞圣鉴:

一曰盗卖军粮,罔顾边急。据风宪司巡边吏查报,德佑十三年十月,宣府卫调往雁门的三千石新粮,至大同卫被截留千石。粮商王二供称,张迁亲书手谕“以陈米易新米,差价缴镇刑司”,所换陈米皆霉变,雁门守卒食后腹泻者三十余。玄夜卫抄获的大同卫入库账册,注“收到张千户转赠粮千石”,与宣府粮耗清单“损耗三成”恰合。永熙朝《军储律》明载“盗换边粮一石者杖百,十石者斩”,张迁此举,已犯死罪。

二曰勾结外戚,掣肘军务。臣截获张迁与襄王萧漓亲随的密信,内有“岳峰若发兵黑风口,可借粮尽阻之”等语。本月初七,北元先锋窥伺黑风口,岳峰请分兵驻守,张迁以“粮不足”拒之,致羊群被掠三百余。更有甚者,其私调宣府筑城木料百根,转赠李嵩老家祠堂,竟在账册注“北元焚毁”,有营匠刘五的画押证词为据。

三曰矫饰军情,构陷忠良。张迁监军日报凡二十余道,多诬岳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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