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1章 不是将军轻国法,只因黎庶盼求生(3 / 4)
抄家的罪名。”他立刻从暗柜取出弹劾章,上面早已写好“岳峰目无国法,擅提军粮,恐谋不轨”,又用朱砂笔在“擅提”二字上重重圈了圈,带着管家匆匆入宫。
紫宸殿内,李嵩刚跪下就捶胸顿足,锦袍前襟被泪水打湿:“陛下!岳峰绕过户部,仗着军法强提太原粮仓五千石,还说‘军法大于国法’!这哪里是提粮,分明是藐视朝廷,恐有反心啊!”他膝行几步,将弹劾章举过头顶,声音嘶哑,“太原粮仓是山西镇全年救命粮,他一句话就提走五千石,置边军越冬于不顾,求陛下严惩!”
张懋紧随其后入宫,孔雀翎补子在晨光下泛着光泽,他捧着仓册副本,声音洪亮如钟:“陛下!《大吴律?军律篇》明文规定‘擅提军粮者斩立决’!岳峰仅凭都督府令牌就开仓,连兵部印信都没有,这是公然抗法!”话音刚落,英国公府的门生故吏纷纷出列,户部侍郎颤声道:“臣附议!军粮调度关乎国本,若人人效仿岳峰,国库岂不乱套?”勋贵们齐刷刷跪倒,“请陛下收回京营兵权”“将岳峰打入诏狱署”的喊声震得殿梁落灰,偏关失陷的罪责早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萧桓望着御案上堆叠的弹劾章,最上面那本还沾着李嵩的泪痕,而桌角的宁武关急报墨迹淋漓,写着“士兵已日食雪块”。他指尖划过“岳峰强提”四字,眉心拧成疙瘩——他何尝不知岳峰性急,但擅动军粮确是重罪;可若真严惩,宁武关今夜必破。殿内的争论声越来越烈,李嵩的哭诉与张懋的呵斥交织,他忽然抬手按住额头:“谢渊何在?让他立刻入宫!”
谢渊捧着账册闯入紫宸殿时,正撞见李嵩捶胸哭嚎。他袍角沾着雪水,靴底的冰碴在金砖上留下湿痕,却顾不上拂去,高举账册朗声道:“陛下!臣有风宪司勘验的账册为证,岳峰强提粮草实属无奈!”账册“哗啦”展开,露出密密麻麻的批注,“太原粮仓五千石秋粮,实为英国公府以‘采买’名义挪用,十月十五便提走一千石,无兵部批文,无都督府调令,纯属私吞!”
他指着账册上的墨迹:“这笔‘采买’的字迹,与张懋大人给王敬的私函笔迹比对,起笔收锋如出一辙!”谢渊将私函副本呈上,两张纸的“采”字都带着特殊的弯钩,“王敬账册上的‘秋粮结余五千石’,实际是克扣了两千石后的数据,真正入库的秋粮应有七千石!”他转向李嵩,目光如炬,“李大人说岳峰置边军于险境,可真正让边军挨饿的,是这些私扣军粮的蛀虫!”
李嵩脸色骤变,指着谢渊怒斥:“你与岳峰勾结!伪造账册构陷勋贵!”张懋立刻附和:“风宪司越权查核军粮,本就是违律!”谢渊却寸步不让,声音掷地有声:“臣查的是贪腐,护的是国法!若军粮都成了勋贵私产,边关将士只能冻饿战死,那《大吴律》还有何用?”他跪在地上,账册高举过顶,“陛下若不信,可传太原粮仓的库兵对质,他们亲眼见英国公府的管家抽走三成‘手续费’!”
萧桓拿起账册与私函比对,指尖在相似的笔迹上停顿——他见过张懋的书法,那独特的弯钩确实错不了。殿内忽然寂静,李嵩的哭声戛然而止,张懋的脸涨得通红,勋贵们面面相觑,没人再敢出声。
押粮队在风雪中艰难前行,车轮碾过冻硬的驿道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像在啃噬着时间。岳峰骑马走在队前,甲胄上的积雪融化成水,顺着甲缝往里钻,冻得骨头生疼,却比不上心口的焦灼。他每隔片刻就勒马望向宁武关方向,那里的烽火越来越亮,像烧在天际的血。
“都督,京师怕是要参您擅动军粮了。”亲卫裹紧棉袍,声音被风吹得发飘,“李嵩和张懋绝不会放过这个由头。”岳峰望着火把连成的光带,那光带在黑暗中蜿蜒,像条求生的蛇:“参就参吧,总比眼睁睁看着宁武关陷落强。”他忽然想起偏关冻饿而死的士兵,那些蜷缩的尸体与宁武关守兵的身影重叠,“我宁愿死在诏狱署,也不能让边城再成废墟。”
风雪更大了,打在火把上噼啪作响,火苗忽明忽暗。押粮兵们呵着白气,搓着冻裂的手推车,却没人抱怨——他们都见过边关的惨状,这车上拉的不是粮,是命。岳峰翻身下马,帮着推陷进雪坑的粮车,掌心磨出的血泡沾着雪粒,钻心地疼,可他望着宁武关的方向,脚步却更稳了。
十一月初四三更,押粮队终于望见宁武关的城楼。守兵们在城头点燃火把,微弱的光线下,能看见他们冻得发紫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。“是援兵!是粮车!”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欢呼声瞬间传遍城头,震落的积雪簌簌掉在城下。游击将军亲自打开城门,棉袍上还沾着血渍,他扑到粮车前,抓起一把麦粒就往嘴里塞,麦糠混着泪水咽下去,喉咙里发出呜咽:“有粮了!我们能守了!”
岳峰看着士兵们围着粮车分粮,有人直接抓起麦粒生吃,有人用冻裂的手捧着粮袋哭,忽然觉得一路的风雪与委屈都值了。守兵来报:“北元刚列阵准备夜袭,见我们有了粮草,竟退兵十里扎营了!”岳峰登上城楼,望着远处北元营地的篝火,嘴角刚露出笑意,指尖摸到怀里的纸条——那“每石抽三成手续费”的字迹,像根刺扎在心口。
他转身对押粮官下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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