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4章 三十年前霜雪恨,今朝重翻是非浑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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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”

岳峰接过文书,只见上面盖着鲜红的“兵部尚书印”,却在“失火日期”处留着空白,连“西库烧毁卷宗清单”都是笼统的“边防类若干”,没有具体册数。他捏着文书的边缘,纸页薄脆如蝉翼,显然是后补的仿制品。“没有日期,没有清单,这也能算报失文书?”岳峰的声音冷了几分,老王头的拐杖在地上戳得笃笃响,头垂得更低:“当时乱糟糟的,许是忘了写……大人就别为难小的了。”

岳峰盯着他躲闪的眼神,忽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墨痕——与那报失文书的墨迹色泽相似。他不再追问,转身离开档案房,木门在身后吱呀作响,老王头擦汗的动作透过门缝隐约可见。

岳峰转而直奔风宪司,老御史刘适正在值房批阅旧案,见他进来,浑浊的眼睛亮了亮,随即又黯淡下去。刘适曾在泰昌朝任监察御史,参与过边防案的初期调查,如今虽已致仕,仍在风宪司帮理旧档。他见岳峰捧着的泰昌卷宗,指尖在案上敲了敲,长叹一声:“岳大人何苦翻这旧账?”

“刘大人,三十万石粮草不翼而飞,上千边军冻毙,岂能当旧账压着?”岳峰将卷宗推到他面前,“张鹤龄的幕僚笔迹与验粮文书一致,赵全、张忠都是他的亲信,这分明是官官相护!”刘适枯瘦的手指抚过卷宗上的“雪灾损耗”四字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“当年张鹤龄是先帝宠臣,英国公府权势滔天。监察御史李大人刚递上弹劾奏疏,第二日就被安了‘诬告勋贵’的罪名,贬到南疆烟瘴之地,不到半年就没了音讯。”

他压低声音,凑近岳峰:“那批验粮底册根本没烧,是被张鹤龄派人换了假账,真账早被藏进英国公府的密库。老奴我当年偷偷抄了份清单,连夜藏在墙缝里,转天就被调去查河工,从此不敢再提此案。岳大人,这水太深,你斗不过他们的。”

岳峰紧握卷宗的手指泛白,指节因用力而发疼:“若人人都怕水深,边军就只能年年冻毙在城上!”他起身告辞,刘适望着他的背影,在身后低声道:“档案室西墙第三排樟木箱,有夹层……”

当夜三更,岳峰借着月光潜入诏狱署档案室。院中老槐树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张巨大的网,档案室内弥漫着灰尘与霉味,月光从窗缝漏进来,照亮空中飞舞的尘埃。尘封的樟木箱堆到屋顶,最底层的箱子上贴着“泰昌七年”的标签,蛛网在箱角结得密密麻麻。

岳峰按刘适的提示,在西墙第三排樟木箱后摸到松动的砖块,移开砖缝,果然藏着一只小木箱。打开木箱,里面是未焚毁的账册,其中一本“宣府卫私账”用牛皮纸包裹,翻开泛黄的纸页,墨迹清晰记录:“泰昌七年冬,每车粮克扣五石,十车扣五十石,交张忠运至张家口鞑靼部落变卖,得银三千两,赵全得四成,张鹤龄得六成,月终结算。”账页边缘沾着油渍,还粘着半粒点心碎屑,显然是记账人偷吃时不小心蹭上的,字迹歪扭却透着贪婪。

正看得入神,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岳峰连忙将账册藏进怀中,躲在樟木箱后,屏住呼吸。月光下,英国公张懋的亲信、现任诏狱署典狱长王林,正指挥两名小吏搬运一箱卷宗,他穿着黑色便服,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狠劲:“动作快点!把泰昌七年那批‘损耗’账册全搬到后院烧了,一点纸灰都别留!”

小吏们抱着卷宗匆匆往后院走,火光很快在后院亮起,映红了半边天。王林叉着腰站在火光旁,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。岳峰躲在木箱阴影里,心脏狂跳,怀中的账册仿佛烙铁般滚烫——三十年前的亏空,竟有人至今在拼命掩盖,这背后的势力,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。他望着跳动的火光,心一点点沉到谷底,却也暗下决心:这火焚不掉真相,旧痕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。

岳峰找到当年宣府卫的老卒陈三。老人住在京师贫民窟,腿在粮荒那年冻坏了,靠编草席为生。见了账册上的“张忠”二字,老人突然老泪纵横:“那年冬天雪下了三尺,我们穿着单衣守城,每天就一个冻麦饼。张忠押粮来时,车都是半空的,谁敢问就被鞭子抽。有个小兵喊‘我们快饿死了’,第二天就被安个‘通敌’的罪名斩了……”

陈三颤抖着从床底摸出一块褪色的腰牌,上面刻着“宣府卫卒陈三”:“这是当年同营兄弟临死前给的,他说要记住这些人的名字,总有一天能昭雪。”腰牌背面刻着几行小字,正是张忠变卖粮草的日期与地点。

岳峰将证词与账册呈给永熙帝,请求重审旧案。次日早朝,英国公张懋带着二十余名勋贵跪在丹墀下,声泪俱下:“陛下,先父已薨,旧案重翻是掘祖宗坟!岳峰此举是离间君臣,动摇国本!”户部尚书李嵩立刻附和:“泰昌朝账本多有残缺,不足为凭,边军冻毙或因天灾,何必揪着旧账不放?”

永熙帝看着阶下黑压压的勋贵,又看看岳峰手中泛黄的账册,最终叹了口气:“先皇已作定论,此事不必再提。岳峰查案有功,赏银五十两,卷宗仍交诏狱署封存。”岳峰捧着账册走出大殿,阳光刺眼,他却觉得浑身冰凉——三十万石粮草亏空,上千条人命,竟只值五十两赏银。

岳峰不甘心,将关键账册与证词抄录三份,一份藏在风宪司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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