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3章 不是君王轻社稷,积疑深处是非浑(2 / 3)
虚报。”两人在值房密谈半个时辰,王瑾离去时,袖中多了份李嵩亲笔写的“户部核查建议”,上面列着“需查粮饷损耗凭证”“需验旧甲去向”等七条,条条都能拖上三五天。而李嵩的案头,已摆好了给玄夜卫的“协查公文”,故意将核查范围写得繁琐冗长——这便是他们的算计:用“合规核查”的外衣,拖到大同卫撑不住,到那时就算城破,也能把罪责推给“边将无能”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掩盖了值房内的密谋,却盖不住那些即将因拖延而逝去的生命。李嵩望着案上的账簿,忽然想起去年周昂来户部催粮时,冻裂的手指攥着公文,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李大人,士兵们快断粮了。”那时他只当耳旁风,此刻却觉得那声音像针似的,隐隐刺着心口,只是这念头转瞬即逝,被“保官位”的私欲压了下去。
谢渊在风宪司值房刚写完蓟州查案的奏报,笔尖的墨还未干,就见缇骑匆匆闯进来,带来急报留中的消息。他猛地从案前站起,腰间的玉带撞在案角发出轻响,刚焐热的茶盏被震得倾斜,茶水顺着案边滴落,在公文上晕开一小片墨痕。
“留中了?”谢渊的声音陡然拔高,手指紧紧攥着刚写完的奏报,纸页边缘被捏得发皱。他昨日才从蓟州查案回京,沿途所见的边军窘境还历历在目——士兵们穿着打补丁的单衣,握着锈迹斑斑的长矛,粮仓里的杂粮仅够维持十日。周昂是他同袍多年的旧识,那人向来刚直,宁肯自己挨饿也不虚报军情,急报里写“城防告急”,必定已是万分危急。
谢渊抓起案上的查边奏报,那是他用半个月时间,走遍大同卫各堡寨写成的,里面贴着士兵冻裂双手的绘图、粮仓空虚的清单,字字都浸着边军的苦。他揣着奏报快步冲出值房,风灌进领口,带着刺骨的寒意,庭院里的腊梅被风雪压得低垂,枝头的花苞冻得发紫。
紫宸殿的朱漆大门紧闭,守门的内侍见他来势匆匆,连忙上前阻拦:“谢大人留步,陛下正在批阅奏章,吩咐了不见外臣。”内侍的语气恭敬,眼神却带着几分疏离,显然是得了暗示。谢渊望着紧闭的殿门,门钉上的铜绿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心一点点沉下去——这道门,此刻竟成了隔绝军情的屏障。
“陛下不知边军疾苦,可你们该知道!”谢渊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大同卫危在旦夕,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!”内侍只是摇头:“大人莫为难小的,陛下有旨,谁也不能进。”
谢渊无奈折返,靴底在结冰的石板路上打滑,每一步都透着沉重。他太清楚李嵩与王瑾的手段了,这两人最擅长借“核查”之名行拖延之实,去年延绥卫的急报就是被他们用“需查粮草账目”拖了五日,等援兵到了,堡子早已成了废墟。如今急报留中,他们定会趁机散布“边军虚报”的流言,等核查清楚,大同卫怕是早已城破。
回到风宪司值房,谢渊立刻命书吏取来玄夜卫的令牌,令牌上的“缇骑”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他提笔写了两道手令,字迹因急切而微微颤抖:“速派缇骑三人,乔装查访宣府卫至大同卫的驿路,看是否有故意延误、克扣急报的迹象,遇可疑人员即刻拿下!”“另派五人,盯紧户部李嵩、兵部王瑾,记录其三日来的往来人员、密谈地点,稍有异动立刻回报!”
他将手令交给心腹缇骑,指尖重重按在令牌上:“记住,此事关乎大同卫数万军民性命,不得有半分差池!”缇骑领命离去时,靴底踏过积雪的声响格外清晰,谢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绝不能让李嵩等人的算计得逞,哪怕拼着触怒圣颜,也要把真相揭开。
萧桓在御书房翻看着李嵩递上的“边军虚报案例”,上面记着永乐年间大同卫指挥“以小股敌寇报大军,冒领粮饷三万石”的旧事。李嵩跪在地上,声音恳切:“陛下,边将久在塞外,常以‘军情紧急’要挟朝廷,周昂此人虽勇,却也性急,恐这次又是粮饷不足,故夸大其词。”
王瑾适时附和:“李大人所言极是。臣查得大同卫上月刚领冬衣款两万两,若真缺粮,为何不早报?依臣看,需先派御史核查虚实,再议援兵不迟。”他偷瞄萧桓的神色,见对方眉头舒展,又道:“况且北元诸部混战多年,怎会突然冒出三万铁骑?恐是周昂误判。”
初七清晨,谢渊再次求见,这次总算进了紫宸殿。他将查边时的塘报呈给萧桓:“陛下请看,这是臣上月在大同卫所见:士兵甲胄破损,冬日仅着单衣,粮仓只剩杂粮。周昂若要虚报,何必等到城破才报?”
萧桓接过塘报,上面的字迹工整,还贴着士兵冻裂双手的绘图。他沉默片刻,终是摇头:“谢卿不知,边将虚报有术,去年宁夏卫就用‘死马充战马’领饷。朕并非不信周昂,只是需得稳妥。”
谢渊急道:“军情如火,哪有时间稳妥?北元铁骑三日可破云州三堡,再等三日,大同卫恐已城破!”萧桓却摆摆手:“朕已命玄夜卫去查,待回报再说吧。”
玄夜卫指挥使沈炼接到谢渊的指令,立刻派人查访宣府卫。可宣府同知赵显早已得到消息,将粮车短少的账册藏了起来,还命人将与北元交易的痕迹抹去。缇骑在宣府查了一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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