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3章 一疏弹劾惊朝野,三堂对质破迷愚(2 / 4)
玄夜卫查案受阻重重:张禄的私账早被销毁,李穆府的信件由亲信亲送,缇骑几次接近都被挡回。沈炼乔装成粮商,混入江南漕运码头,在废弃的粮仓墙角发现一堆烧焦的纸片,拼凑后竟有“临淮侯府收粮三千石”“龙州土司回赠象牙十斤”的字样。
谢渊拿着残片,对照江南巡抚的密报:“张禄每过一州,必令粮官‘折银代粮’,每石粮折银八钱,却只向户部报五钱,差额入私囊,李穆分三成。”他盯着案上的漕运路线图,龙州恰在漕运终点附近,“粮被倒卖,一部分入了李穆府,另一部分……怕是给了龙州土司。”
李穆很快察觉风声,在朝堂上反咬一口:“谢渊查粮运是假,想借机削勋贵兵权是真!江南漕运偶有损耗,何至于小题大做?”吏部尚书(李穆姻亲)附议:“临淮侯是国之柱石,岂能因几片焦纸就受猜忌?”萧桓望着争执的群臣,对近侍低语:“让谢渊查,但别让他轻举妄动,勋贵不稳,国本难安。”
玄夜卫在张禄的书房暗格中搜出关键物证——一本未销毁的《分赃账册》,上面详细记录着“德佑二十八年冬,卖粮五千石与龙州土司,得银四千两,穆分一千二”“二十九年秋,代土司购铁器三千斤,穆托京营工匠打造,瞒报损耗”。更惊人的是夹在账册里的密信,龙州土司写道:“待粮、铁备足,即举兵反,侯爷在京中策应,事成后‘割南疆三州相赠’。”
谢渊捧着账册入宫时,李穆正在御书房与萧桓议事,见谢渊进来,脸色微变。“陛下,”谢渊无视李穆的怒视,将账册与密信呈上,“张禄倒卖军粮、私通土司,李穆不仅分赃,更与土司约定谋反,证据确凿。”
李穆一把抢过密信,撕得粉碎:“伪造!这是谢渊构陷!臣世代忠良,岂会通敌?”他扑通跪地,泪涕横流:“陛下信臣!谢渊掌风宪后专横跋扈,连勋贵都敢诬陷,再任他下去,恐无人敢为陛下效力!”萧桓捡起账册碎片,指尖触到“京营工匠打造铁器”的记录,忽然想起去年京营确有“铁器损耗三千斤”的报告,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德佑三十一年二月十五,三法司会审的大堂庄严肃穆,刑部尚书、大理寺卿、都察院左都御史分坐案后,案前摆着烫金的《大吴律》,烛火在书页上投下沉重的光影。张禄被两名玄夜卫缇骑押上堂,镣铐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,他穿着囚服,头发散乱,却仍强作镇定,站在堂中梗着脖子:“下官只是粮运总领,粮船遇水损是天灾,与他人无关!”
刑部尚书将《分赃账册》“啪”地拍在案上,账册边缘因反复翻阅已微微卷起:“张禄!这上面‘卖粮五千石与龙州土司’的记录,还有你与李穆分赃的银钱数目,字字是你亲笔,还敢狡辩?”张禄的目光刚触到账册上的字迹,脸色“唰”地白了,却仍嘴硬:“伪造!这是谢渊为扳倒临淮侯故意陷害!”
就在此时,沈炼匆匆走入堂内,在谢渊耳边低语几句——玄夜卫刚截获龙州急报,土司已举兵攻陷边境三县,自称“南汉王”。谢渊点点头,扬声道:“张禄,你可知龙州土司已举兵叛乱?玄夜卫在叛军营地搜出的粮草,正是你倒卖的军粮,连麻袋上的‘江南漕运’印记都未磨去!”
这句话如惊雷炸响,张禄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。他猛地瘫软在地,镣铐重重磕在砖上,发出闷响,随即膝行着扑向堂前,哭喊着磕头:“招!我全招!”额头撞在青砖上渗出血迹,声音颤抖得不成调:“全是姐夫李穆指使!他说龙州土司手握南疆兵权,愿助咱们掌控边军,待事成之后,就奏请陛下废了风宪司,恢复勋贵掌兵权的旧制!”
他抬起满脸血污的脸,眼神涣散却带着一丝疯狂:“他还说……他家有元兴帝赐的免死铁券,就算事发,陛下也不能真杀他,最多罚俸贬官!是他让我大胆倒卖军粮,说‘南疆军粮越缺,土司越能拿捏朝廷,咱们的筹码就越重’啊!”
大堂外的朝官听得清清楚楚,原本为李穆辩解的吏部尚书、礼部侍郎等人,此刻都缩起了脖子,垂头盯着地面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谢渊捧着张禄的供词与龙州兵动的奏报,缓步走出人群,目光扫过沉默的勋贵官员:“陛下,龙州土司已攻掠边境三县,杀掠军民数千,叛军所用的火箭、铁矛,经玄夜卫查验,正是去年京营‘损耗’的三千斤铁器所铸。李穆掌京营时对铁器损耗从未严查,如今土司举兵恰在漕粮亏空之后,若说他无辜,天下人谁会相信?”
萧桓坐在临时设于堂侧的御座上,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扶手,目光落在案上那方装在锦盒里的免死铁券——券上“免尔一死”的字迹已有些模糊,却仍透着开国时的荣光。他想起元兴帝赐券时的诏语:“赐此铁券,奖忠良之后,护功臣之家”,可如今这铁券竟成了李穆包庇贪腐、私通叛逆的护身符。
李穆在堂下浑身发抖,嘴唇翕动着想辩解,却被张禄的招供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,脸色惨白如纸,冷汗顺着鬓角流下,浸湿了锦袍。萧桓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,又看了看堂外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百姓代表(他们是来告漕粮被克扣之状的),终是长叹一声,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免死铁券护的是忠良,不是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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