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3章 莫言夜色藏奸宄,自有清光照铁蹄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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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落在油纸的褶皱上,刘三的脸瞬间褪尽血色,瘫在雪地里,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

临时审讯帐是用牛皮帆布搭的,四面漏风,炭火盆里的炭烧得只剩红烬,寒气从地缝里钻上来,冻得刘三的棉裤结了层薄冰,融化的雪水顺着裤脚往下滴,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,映着他惨白的脸。他被粗麻绳捆在松木柱子上,手腕勒出深深的红痕,每挣扎一下,绳子就勒得更紧,疼得他牙床打颤。

谢渊坐在对面的木凳上,面前摆着张临时搭的木板案,三样证物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冷光:羊皮坐标图的边角卷着毛边,朱砂标记的“中军帐”“粮仓”字样被汗水洇得发暗;昌平驿的“缓供”字条叠得整齐,却能看出反复摩挲的痕迹;最底下是镇刑司的竹纸符验,泛黄的纸面上“天启二十八年”的落款还留着淡淡的朱印,是王林当年掌印时的旧物。

“刘三,密云驿驿卒,天启二十七年由镇刑司荐举任职,对吧?”谢渊的声音很平静,却像冰锥穿透帐内的寒气,“那年王林任镇刑司指挥使,你在‘荐官录’上排第三十七名,籍贯、年岁、履历,玄夜卫的卷宗里写得清清楚楚。”他指尖轻点羊皮图角落的“王”字,“这字的起笔收锋,和昌平驿字条、镇刑司符验上的笔迹如出一辙,你还要狡辩?”

刘三浑身一颤,嘴唇哆嗦着发紫,唾沫星子喷在胸前的号服上:“我不知道什么王林!我……我就是个小驿卒,北元攻破密云驿时把我抓了去,拿刀架着脖子逼我带路……我是被逼的!”他眼神躲闪,不敢看谢渊的眼睛,却没注意自己的脚在无意识地蹭地面,把水洼踩得乱七八糟。

“被逼的?”沈炼上前一步,手里攥着张麻纸,“啪”地拍在木板案上,震得油灯火苗跳了跳。“这是从你贴身棉袄夹层里搜出来的,藏在棉絮最里面,还垫着油纸防潮——自己看看,这是不是你给李嵩的回信?”

麻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却和坐标图上的笔迹一模一样,写着“已入营,坐标无误,三更动手,候佳音”,墨迹晕染处还沾着细碎的棉絮,显然是匆忙写就后塞进棉袄的。刘三的目光刚落在“李嵩”二字上,脸“唰”地褪尽血色,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头“哐当”撞在柱子上。

“我说!我全说!”刘三的防线彻底崩了,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,在冻红的脸颊上冲出两道痕,“是李嵩的管家王福找的我!三日前在密云驿外的破庙里,他塞给我五十两银子和这坐标图,说‘王大人在诏狱里发了话,让你混进大军当向导,把北元的劫营队带进中军帐’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喉咙干得发疼,“他说事成之后,给我一百两银子,让我去苏州府买两亩地,再也不用当驿卒受冻……”

谢渊往前倾了倾身,油灯的光落在他眼底,映出锐利的锋芒:“王林怎么把坐标图传出诏狱的?他和北元的联络人是谁?劫营队的头领叫什么?营里还有多少内奸?”

刘三抖得像筛糠,牙齿打颤的声音盖过了帐外的风声:“王大人在诏狱里有个旧部狱卒,姓赵,是天启年间镇刑司的老弟兄,能偷偷传字条出牢门,再托人转给李嵩,李嵩的人再往北元送……”他喘着粗气,每说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力气,“劫营头领是北元的‘夜狼将军’,听说……听说他跟王林早有勾结,天启年间就买过王林私卖的战马……”

“营里的内奸呢?”谢渊追问,指尖在木板案上轻叩,节奏敲得刘三心头发慌。

刘三的脸白得像纸,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话:“营里……营里还有个内奸是炊兵,姓张,负责给中军煮肉……他下毒的暗号是……是煮肉时多放八角,肉汤里飘着八角瓣,就是下了药的……”话未说完,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咳得眼泪直流,“我知道的就这些!求大人饶命!我就是贪了银子,我没想害大军啊!”

消息传到中军大帐时,萧桓正对着舆图出神,手指按在“黑风口”的标记上。听闻供词,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“咯吱”作响,“啪”地拍在案上,震得案上的砚台都跳了跳:“好个王林!在诏狱里戴着镣铐,竟还能指挥劫营、安排下毒,把朕的大军当成他通敌的筹码!”他目光扫过舆图上的野狼谷,眼底燃着怒火,“谢渊,立刻按刘三招的查——搜捕炊兵里的内奸,一锅一灶都别放过;让周骥带先锋营抄夜狼的老巢,把北元的埋伏圈给朕端了!”

李德全连忙递上热茶,见萧桓的手还在发抖,低声道:“陛下息怒,谢大人既已识破阴谋,内奸和劫营队定跑不了。只是这王林在诏狱里还能传信,怕是诏狱署也有他的旧部,得赶紧让京师那边彻查。”

萧桓接过茶碗,却没喝,只是盯着热气出神:“传旨给诏狱署,即日起所有探视王林者需三人以上在场,传递的衣物、食物必须经玄夜卫查验,敢有私传字条者,按通敌论处!”他放下茶碗,声音冷得像帐外的雪,“朕倒要看看,没了爪牙,这王林还能掀起什么风浪!”

帐外的风又紧了些,吹得帆布帐篷“哗啦啦”响,像是在应和这即将清剿内奸的决断。木板案上的舆图在风中微微颤动,黑风口的标记在油灯下泛着冷光,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激烈的交锋即将到来。

李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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