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9章 免冠叩首血书呈,不为虚名为国生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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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痕上,又缓缓移到血书上的指印。他想起去年山东赈灾时,亲眼见百姓跪在泥地里,捧着发霉的谷种求“别再征粮”;想起周毅空荡荡的裤管,那是在大同卫守城时被流矢打断的;想起王老实血书上的“十七弟兄”,每个名字都划着血泪的痕迹。这些画面比“开战威名”更沉重,比“越权干政”的诬陷更真实。

“都肃静。”萧桓的声音打破死寂,带着深思熟虑的沉稳,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谢卿免冠争谏,非为己私,是为国是、为民生,何来‘越权干政’?”

他看向李穆,语气严厉如冰:“威远伯说谢卿误国,可他有血书为证、有核查为据、有玄夜卫密报为凭;你说他越权,却连《大吴会典》都记不住,这才是真正的‘妄议国是’!”

李穆脸色惨白,“咚”地跪在地上,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殿外的冷风穿过回廊,卷起几片落叶打在窗棂上,像在为这场激辩的转折轻吟。谢渊望着御座,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光——这场以命相搏的国是之争,终于有了转机。

片尾

萧桓俯身拿起那卷麻布血书,指尖触到干涸的血迹时,微微一颤。那些暗红的血渍早已结成硬痂,边缘卷翘的麻布上还沾着细碎的沙砾,分明是百姓跪在都察院门前,用指尖蘸着血一个个按上去的指印。他的指腹抚过最上面那个模糊的孩童指印,那印记小小的,边缘还带着不规则的颤抖,像极了孩子害怕时蜷缩的手指。

“这血书,朕收下了。”萧桓的声音低沉,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,目光扫过血书上层层叠叠的指印时,喉结微微滚动。他将血书郑重地放在御案中央,用镇纸压住边角,仿佛压住了万千百姓的期盼。

殿中寂静得能听到檀香燃烧的轻响,萧桓抬起头,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,扫过李穆惨白的脸、王瑾颤抖的手、群臣各异的神色:“即日起,命谢渊牵头,会同户部尚书王佐、兵部尚书周毅,三司联查边军粮草军械!”

他加重语气,每个字都像砸在金砖上,震得殿梁嗡嗡作响:“查粮草去向,从入库到发放,每一笔都要对上清册;查军械优劣,从锻造到拨付,每件都要验明成色!凡贪腐军饷者、伪造军情者、勾结外敌者,无论勋贵爵位多高,宦官权势多大,一律严查!”

萧桓的手按在血书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“查出来的,按《大吴律》从重治罪,抄没家产充作军饷!朕要让边军弟兄知道,朝廷看得见他们的苦;要让百姓知道,朕不会让他们的血白流!”

御案上的烛火在他眼中跳跃,映出不容动摇的决心。李穆瘫跪在地上,猩红袍角在金砖上拖出狼狈的褶皱;王瑾的三角眼翻白,几乎要晕厥过去;只有谢渊望着御案上的血书,散乱的发髻间,眼角有泪光闪动,却挺直了脊背,像终于等到阳光的劲草。

卷尾

《大吴史?谢渊传》载:“德佑二十九年九月二十廷议,威远伯李穆劾谢渊‘越权误国’,渊免冠叩首,捧边民血书力辩:‘边军缺粮、百姓畏役、寇盟存疑,皆为实据。’血书指印累累,群臣震慑。帝纳其言,命渊核查边军粮草,严查伪造情报者。

论曰:‘古之诤臣,以死明志;谢渊之诤,以民为盾。免冠非不敬,乃以国是为重;血书非耸听,乃以民生为念。此议之后,主战派气焰大挫,核查之令通行,为德佑朝稳边奠定关键一步。’

(德佑二十九年九月二十夜,玄夜卫奏报:李穆密令家丁销毁龙州贸易账册,王瑾遣人暗杀南越奸细灭口——查案之路,已然凶险。)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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