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9章 百姓持棉酬冷暖,清官推衣念饥贫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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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个暖和地方歇着,别待在这儿了。”

乞丐浑浊的眼睛眨了眨,泪水混着雪水从眼角滚落,滴在谢渊手背上,冰凉刺骨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,只是死死攥着铜钱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谢渊拍了拍他的手,站起身时,寒风瞬间穿透单薄的衬袍,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身上,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,牙齿“格格”地打起颤来。他拢了拢衣襟,将脖子缩进衣领,顶着风雪往都察院衙署走,雪花落在他的发间、肩头,没走几步,就积了薄薄一层,像落了一头霜。

都察院衙署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,谢渊踩着没膝的积雪走到门前,鞋履早已湿透,冻得脚底板发麻。他推开虚掩的角门,踉跄着走进书房,反手带上门,靠在门板上喘了口气。书房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,案头的油灯早已燃尽,只剩下半截灯芯。他哆哆嗦嗦地摸出火石,打了好几下才溅出火星,点亮灯盏。昏黄的灯光亮起,映出他苍白的脸,鼻尖上还沾着细碎的冰粒,睫毛上的雪花正慢慢融化,顺着脸颊往下淌。

桌上堆着半尺高的卷宗,最上面的“官员清廉考评册”摊开着,纸页边缘被夜风卷得微微发卷。谢渊搓了搓冻僵的手,呵出几口白气,指尖才渐渐有了知觉。他拿起狼毫笔,蘸了蘸墨,墨汁在砚台里结了层薄冰,他用笔尖轻轻化开。目光落在考评册上“浙江杭州知府郑辰”的名字上,他想起前几日收到的民状,说郑辰自掏俸禄在乡下修了二十座义仓,秋收时储粮,灾年时开仓,百姓都叫他“郑青天”。笔尖落下,“清廉自守,为民修仓,考评:优”十三个字刚劲有力,墨迹在灯下晕开,带着股暖意。

翻到下一页,“湖广巡抚李谦”的名字刺眼。谢渊想起查粮仓案时,看到李谦将赈灾粮转卖给粮商的账册,那些饿死在路边的灾民面容浮现在眼前,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,笔尖重重落下:“赈灾不力,贪墨粮米,考评:劣”,墨痕深透纸背,几乎要将纸戳破。

窗外风雪呼啸,书房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“沙沙”声。谢渊一页页翻着考评册,遇到清官,他会停顿片刻,想起他们的事迹:江西知县王瑞将县衙后园改成菜圃,自己种菜吃,省下俸禄给学堂买笔墨;山西同知周瑾拒收贿赂,连百姓送的鸡蛋都要按价付钱……这些名字像炭火,在他心里烧得旺旺的,驱散了身上的寒意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书房门被轻轻推开,带着股寒气。谢渊抬头,见德佑帝萧桓披着件紫貂裘站在门口,身后小太监捧着个暖炉。萧桓刚从养心殿过来,听闻谢渊还在衙署,便径直寻来了。他目光扫过谢渊单薄的衬袍,见他肩头还沾着残雪,鼻尖冻得通红,眉头瞬间皱起:“卿怎么穿得这么少?棉袍呢?”

谢渊慌忙起身行礼,膝盖在冻硬的地面上磕出轻响,声音还带着未散的寒意:“陛、陛下,臣……”话未说完,就打了个喷嚏。萧桓快步上前,让小太监将貂裘解下,亲自披在谢渊肩上。貂裘的暖意裹住身体,谢渊冻僵的四肢渐渐舒展,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貂裘,料子光滑柔软,是上等的紫貂皮,心里却有些不安。

“卿这是何苦?”萧桓指着案头的考评册,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浮动,“这么晚了还在忙,连件棉袍都舍不得穿?”谢渊低头看着考评册上的字迹,声音轻却坚定:“臣的棉袍……给了街边的乞丐。”他怕萧桓不解,又补充道:“那乞丐快冻僵了,臣想着,官袍能挡风,衬袍也能凑合一晚,可他若没棉袍,怕是熬不过今夜。”

萧桓望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,又看了看考评册上力透纸背的“优”字,指尖轻轻拂过纸页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原以为谢渊的清廉是恪守规矩,却不知他竟清廉至此,连自己的温饱都能舍下。“卿就不冷吗?”萧桓的声音放柔了许多。

谢渊抬起头,眼中没有半分委屈,反而亮着光:“陛下,臣冷,冻得骨头缝都疼。”他指着考评册上的“郑辰”二字,“可看着这些名字,想着郑知府修的义仓里堆满了粮食,想着百姓开春能吃上饱饭,心里就暖烘烘的,比穿十件棉袍还暖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笑意,“臣穿得薄,可百姓能穿暖,这就够了。”

萧桓拿起考评册,一页页翻看,纸上的字迹或轻或重,却都透着股执拗的认真。他忽然明白了,谢渊的暖从不是来自棉袍貂裘,而是来自心里装着的千万百姓,来自那份“宁让自己寒,不让百姓苦”的赤子心。所谓清廉,从不是苦行僧般的自苦,而是把百姓的冷暖看得比自己重;所谓心有暖阳,也不是天生不怕冷,而是心里的公道与仁爱,早已焐热了所有风霜。

“卿说得对。”萧桓放下考评册,语气里带着感慨,“心里暖了,身上就不觉得冷了。”他对小太监道:“去把朕御书房的那件羊皮袄取来,给谢大人披上。”谢渊忙推辞:“陛下,臣真的不冷了,这貂裘已经很暖和了……”

萧桓按住他的手,眼神温和却坚定:“这不是赏赐。”他望着案头的考评册,“这是让卿能暖暖和和地把册子批完,好让郑辰这样的清官早些被重用,让李谦这样的贪官早些被查办。卿暖了,他们才能暖,百姓才能暖。”

谢渊望着萧桓眼中的期许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顺着四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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