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7章 非是无情断恩义,只为公道照九州(2 / 3)
丝,忙问:“谢卿一路辛苦,湖广灾情如何?”谢渊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将奏疏高高举起:“陛下,臣有罪!臣未能及时发现亲舅父柳凇贪墨赈灾银,致使百姓遭殃,请陛下降罪!”
萧桓展开奏疏,越看眉头皱得越紧,看到“饿死灾民数百,打死三人”时,猛地将奏疏拍在案上:“岂有此理!柳凇竟敢如此胆大妄为!”他扶起谢渊,“卿能大义灭亲,何罪之有?这是大功!”谢渊叩首道:“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,将柳凇革职查办,追回赃银,赈济灾民!”萧桓颔首:“准奏!朕命你主审此案,务必查个水落石出!”
三日后,朝堂之上,谢渊当众宣读弹劾奏疏,将柳凇贪墨赈灾银的证据一一呈上:硫黄墨篡改的账册、镇刑司银库的记录、盐商张茂德的供词、被打死灾民家属的证词……每一项证据都铁证如山。柳凇被押上朝堂,见谢渊站在殿中,目光如炬,竟还想狡辩:“陛下,臣是被冤枉的!是谢渊公报私仇!”
谢渊冷笑一声,让人抬上两个箱子,一个箱子里装着柳凇贪墨的赃银账目,另一个箱子里装着灾民们的粥棚记录——上面记着每日发放的发霉糙米数量,还有饿死灾民的名单。“舅父,你看清楚,这是你用硫黄墨改的账册,这是灾民们的粥棚记录,一对比就知真假!”他指着账册上的墨痕,“这些墨痕就是铁证,你赖不掉!”
柳凇看着账册和粥棚记录,脸色惨白,瘫倒在地。文武百官见状,无不震惊,纷纷称赞谢渊铁面无私。萧桓当庭下旨:“柳凇贪墨赈灾银,草菅人命,罪大恶极,斩立决!追回赃银五万两,发往湖广赈灾!镇刑司千户王彪、湖广巡抚包庇纵容,革职下狱!”
退朝后,谢渊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都察院,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。这三天,他没踏出房门半步,案头的茶盏凉透了又续,续了又凉,最终结了层薄冰。他就那么枯坐在案前,手里紧紧攥着母亲留下的旧帕子——那帕子是母亲亲手绣的,兰草花纹早已褪色,边角磨出了细密的毛边,却仍带着淡淡的皂角香,是他从小闻到大的味道。他时而对着帕子发呆,眼神空茫得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;时而将脸埋进帕子,肩膀无声地颤抖,压抑的呜咽声被帕子吸走,只余下胸腔隐隐的震动。
赵勇守在书房外,看着日头从东边升到头顶,又从头顶落向西边,急得团团转。他几次抬手想敲门,都被身后的萧桓按住。萧桓穿着常服,没带随从,就那么静静站在廊下,指尖轻叩着廊柱,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,眉头微蹙。暮色漫进回廊时,他隐约听到房内传来压抑的哭声,像被巨石压住的溪流,呜咽着淌过心尖。他轻叹一声,对赵勇道:“让他静静吧,刀斩骨肉,哪有不痛的?”
第三天傍晚,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,在书房门前铺了层暖光。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终于开了。谢渊站在门内,脸色苍白如纸,眼窝深陷,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,但眼底的红血丝退去了大半,眼神里的迷茫被一种沉静的坚定取代。他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,顺着脸颊滑到下颌,在夕阳下闪着微光。
萧桓迎上前,手里端着个粗瓷碗,碗里是刚温好的小米粥,热气氤氲着往上冒,带着淡淡的米香。“卿受苦了。”他将粥碗递过去,声音放得极柔。谢渊接过碗,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,微微一颤,低声道:“谢陛下关怀。”
他捧着粥碗,望着碗里浮动的米粒,轻声道:“陛下,这三天臣想了很多。小时候母亲总说,做人要守本分,对亲人要亲,对百姓要善。可臣这双手,一边握着母亲的帕子,一边握着弹劾舅父的奏疏,才明白——清廉不是心硬如铁,是明知痛也要把私情往后挪;铁面无私不是没有眼泪,是把对亲人的眼泪,换成对百姓的亏欠。”他抬起头,眼中映着夕阳,“母亲若在,定会说臣做得对,她一辈子疼惜百姓,断不会让舅父用灾民的命换银子。”
萧桓望着他,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份未散的哀戚,却更看清了他眼底那份“虽千万人吾往矣”的坚定。他忽然想起元兴帝萧珏曾说“法者,天下之公器,不因亲疏而变”,此刻才算真正读懂了这句话的分量。“卿说得是。”萧桓声音沉沉,“所谓铁面无私,从不是天生冷硬,是在私情与公理之间,选了更重的那头;所谓清廉,也不是不近人情,是把对一人的小爱,酿成了对万民的大爱。卿弹劾的是柳凇,护的却是黄州府千万条人命,这才是真正的‘守本分’。”
没过几日,秋决的日子到了。柳凇伏法那日,天色阴沉,寒风卷着落叶掠过刑场。谢渊换了身素色长衫,悄悄站在刑场外围的人群里。柳凇穿着囚服,头发散乱如草,往日的官威荡然无存,唯有见到谢渊时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光亮。他被押到断头台上,隔着人群望向谢渊,嘴唇翕动着,声音被风声吹散,却依稀能辨出“对不住”三个字。
谢渊站在原地,望着舅父苍老的面容,想起小时候舅父背着他走过青石板路,糖葫芦的甜香漫了一路;想起母亲临终前,舅父握着她的手说“定会照看好渊儿”。可那些暖意,终究被贪墨的赃银、饿死的灾民、染血的长江水冲得一干二净。当监斩官的令牌落下,他默默闭上眼,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,滴在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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