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1章 不将金帛盈私箧,唯把冤情系客襟(2 / 4)

加入书签

宗纸墨钱一百文(正月初八付)”。每笔开销后都盖着谢渊的私印,旁边还粘着百姓的收条,收条上的墨迹歪歪扭扭,却透着真切的感激。

“这些银子……”帝指着册子,声音微沉。谢渊坦然道:“皆是臣俸禄所出。百姓赴京诉冤,多已倾家荡产,若连路费、验尸费都凑不齐,纵有冤情也难昭雪。臣俸禄每年二百四十石,除家用外,余皆贴补于此——虽微薄,却能让百姓知,朝廷尚有说理之处。”

话音未落,院外传来脚步声,镇刑司指挥佥事黄彪带着两名校尉,捧着一个锦盒闯了进来,见帝在此,忙跪下行礼:“臣不知陛下在此,死罪死罪!”帝冷冷道:“黄指挥不在镇刑司理事,来都察院做什么?”黄彪叩首道:“臣听闻陛下视察都察院,特来送些‘风宪用品’——镇刑司新制的识墨石,比都察院的旧石更灵验。”说着便要打开锦盒。

谢渊上前一步,挡在锦盒前:“黄指挥费心了。都察院的识墨石虽旧,却能辨真伪;风宪之权在法,不在石之新旧。”他目光扫过黄彪,“何况河间府的案子未结,黄指挥不去查案,反倒有空送石?”黄彪脸色一白,强笑道:“谢御史说笑了,黄家是臣远亲,却与案子无关……”

“无关?”谢渊取过玄夜卫的密报,掷在黄彪面前,“玄夜卫查得,你上月给黄家送了二十匹绸缎,五十两银子,账本上写着‘打点费’——这账本的墨迹,用都察院的旧识墨石一验便知真假,黄指挥要试试吗?”黄彪额头冒汗,语无伦次:“臣……臣是给族亲添些家用,并非……”

帝望着黄彪,声音冷如冰:“镇刑司掌缉捕,本应助都察院查案,却勾结地方,欺压百姓,是谁给你的胆子?”他转向谢渊:“黄彪之事,交都察院彻查,玄夜卫配合,凡牵连者,无论官阶,一律拿下!”黄彪瘫倒在地,校尉上前将其拖出,锦盒掉在地上,滚出几块成色极佳的识墨石,却无人去捡。

待黄彪被押走,帝重新看向那本“冤狱登记册”,指尖抚过“张三家”的名字:“卿用俸禄助百姓,可知朝中有人说你‘沽名钓誉’?”谢渊躬身道:“臣不在乎名声,只在乎冤情得雪。若清廉是沽名,那愿天下官皆沽此名;若护民是钓誉,那愿天下官皆钓此誉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坚定,“镇刑司与地方勾结,非一日之寒,臣查案三年,遇阻无数,然每见百姓诉冤时的眼神,便知不可退——风宪官退一步,百姓便无路可走。”

萧桓在侧听得心头震动,他自幼长在王府,见惯了官员的奢华与推诿,从未见过二品大员自掏俸禄助民,更未见过直面镇刑司的强硬。他凑近“冤狱登记册”,见其中一页写着“江南盐商与知府分润,百姓盐价翻倍”,谢渊的批注是“官商勾结,甚于盗匪,查!”字迹力透纸背,仿佛能看到写下时的愤怒。

帝拿起那支竹笔,在指间转了转:“卿的笔筒为何只插三根笔?”谢渊道:“一根抄录卷宗,一根批注案情,一根写奏疏——三根足矣,多则浪费。”帝闻言,对萧桓道:“你看谢卿的衙署,看似空空,却装着天下冤情;看似简陋,却立着国法纲纪。这‘空’,是无私欲之空;这‘简’,是守初心之简。”他转向谢渊,语气带着嘉许,“卿的俸禄,朕着户部每月补银五十两,专款专用,贴补冤民——风宪官护民,朝廷当护风宪官。”

谢渊叩首:“陛下隆恩,臣代百姓谢过。然补银不必,只请陛下允臣,凡镇刑司经手案件,都察院皆可覆查;凡地方官勾结之事,玄夜卫可直接报都察院——如此,百姓冤情可少,臣俸禄亦够用。”帝扶起他,目光灼灼:“准奏!都察院为风宪之首,自当有此权。即日起,镇刑司、诏狱署办案,皆需抄送都察院备案,左都御史谢渊,可凭印调取任何卷宗,遇阻挠者,以抗旨论!”

黄彪被押走后,都察院的气氛却未松快。谢渊回到案头,继续核对卷宗,萧桓见他拿起那支秃笔,蘸了松烟墨,在“河间府案”后添写:“三月廿三,陛下驾临,允都察院覆查镇刑司案,黄彪收押。”字迹依旧工整,无半分得意。萧桓忍不住问:“大人不惧镇刑司报复?他们与宗室多有勾结。”谢渊头也未抬:“风宪官的职责,便是与奸邪为敌。若怕报复,便不该穿这身官袍。”他指着窗外的柏树,“你看这柏,生于石缝,经风霜而不凋,风宪官当如是。”

日过正午,阳光透过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内侍总管李德全轻步上前,躬身道:“陛下,午时已到,回宫用膳吧?御膳房备了您爱吃的糟熘鱼片。”德佑帝萧桓却摆了摆手,目光落在谢渊案头那摞未动的卷宗上,笑道:“不必回宫,今日就在都察院用饭,尝尝谢卿的日常饭食,看看风宪官是如何‘养廉’的。”

谢渊闻言一怔,忙躬身道:“陛下龙体尊贵,都察院的厨子粗鄙,恐难合圣意。”帝朗声笑道:“朕自登基以来,山珍海味尝了不少,反倒想尝尝百姓家的饭食。”谢渊不敢再辞,转身向内院吩咐:“让王厨子简单备些,不必费心。”

片刻后,厨子王福端着食盒进来。王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,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,手上沾着面粉,见了帝忙跪地磕头,膝盖磕在青砖上“咚咚”作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