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5章 礼之大本,以防乱也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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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

《大吴马政新篇》载:"德佑十七年,谢渊萧枫奏请更定开中则例,凡纳马必验双印,盐引需核底册,九边皆效之。"是年秋,大同的风沙裹着新制的獬豸旗,在长城垛口猎猎作响。飞鹰纹马印上的三法司编号,与军饷账册的"掌钱虎"暗记,撕开了最后一名潜伏者的伪装,盖因编号即罪证,暗记为党羽,此二者同现,终成收网之局。

礼之大本,以防乱也。

若曰无为贼虐,凡为子者杀无赦。

刑之大本,亦以防乱也。

若曰无为贼虐,凡为理者杀无赦。

大同卫的军帐里,新《开中则例》的绢本在烛火下泛着青光。谢渊的指尖划过"纳马需验马印、核盐引底册"的条款,与萧枫的铁骑兵符并置案上——这是他三上奏折才求得的"双验制",按《大吴会典》,需盐司、边军、太仆寺三司会签方可生效。

"第一日便查出十七家冒领。"萧枫的甲叶沾着沙砾,他将查获的盐引摔在案上,每张都盖着伪造的太仆寺印,印泥中的铁砂与飞鹰厂的"三重密写术"同源。晋商掌柜们跪成一片,为首者的指节抠着帐帘:"大人饶命!是户部侍郎许某让我们这么做的!"

谢渊的目光扫过账册上的"许"字,与三法司名录中的户部侍郎许显名字重合。"他许了你们什么?"帐外的风沙突然灌入,吹得烛火剧烈摇晃,掌柜们的供词在风中破碎,却字字清晰:"每引抽利三成,出事由他担着。"

林缚捧着查获的飞鹰纹马印闯入,印背的阴刻"叁"字在烛火下刺眼。"大人,这编号与三法司的'堂官佩牌'一致!"《大吴官制考》载,三法司堂官各持编号佩牌,"壹"属刑部,"贰"属户部,"叁"属工部——这印竟与工部尚书赵南星的佩牌编号相同。

谢渊的指腹抚过印沿的磨损,与代王府密约的飞鹰纹比对,缺口分毫不差。"赵尚书掌管军器监,"他突然冷笑,"难怪瓦剌的箭簇总用涿州铁砂。"萧枫的亲兵突然跪地:"末将曾见赵尚书的管家,与飞鹰厂蜡人坊往来密切!"

军帐外传来喧哗,工部派来的"监军"正与玄夜卫争执,他的腰间佩牌虽刻"巡查",却在阳光下泛出"叁"字的暗纹——这是官官相护的最后屏障,却不知自己早已暴露。

最年长的晋商突然撕开衣襟,心口的飞鹰纹刺青在烛火下狰狞如鬼。"是赵尚书让我们刻的马印,"他的声音带着血沫,"他说只要盖这印,盐引就没人敢查。"供词中的"每季度送战马三百匹至工部后山",与瓦剌缴获的战马数目完全吻合。

谢渊让人将供词与工部的《军器账》并置,"战马损耗"一项的数字,恰与晋商供词的数目相同。"这哪是损耗,"指节叩着账册,"是借军器监之手,转赠瓦剌。"

帐外的"监军"突然拔刀,却被萧枫的亲兵按住。他望着案上的马印,突然瘫软:"赵大人说...事成后让我做工部侍郎..."这绝望的嘶吼,撕开了官官相护的最后遮羞布。

太学的金石博士比对马印编号与三法司佩牌,铁砂成分与磨损程度完全一致。"这印是工部尚书的私印,"他指着"叁"字的起笔,"赵南星幼时练字,此处必带弯钩,与印上特征吻合。"

《大吴职官录》载,赵南星掌工部时,曾奏请"增马印监造权",当时朝臣便疑其动机,如今才知是为飞鹰厂私造马印铺路。谢渊的指节叩着案上的《弹劾折》,已有七名御史联名,却被吏部以"无实据"压下——这是典型的官官相护,用"程序正义"掩盖实质罪恶。

萧枫突然想起长城细作的供词:"瓦剌的马印,由'三编号大人'监制。"当时不解其意,此刻方知"三编号"即指工部尚书的"叁"字印。

工部尚书赵南星在朝堂上突然发难:"谢渊擅改马政,致使边军缺马!"他的奏折附着"九边缺马清单",却被谢渊当众戳穿——清单上的战马数目,与晋商供词中的"赠瓦剌数"完全相同。

赵大人的清单,倒是与瓦剌的收获吻合。"谢渊将马印拓片传遍朝堂,"这'叁'字印,大人该认得吧?"赵南星的袍角扫翻案几,朱笔滚落的刹那,露出袖中与马印同源的铁砂粉末。

户部侍郎突然起身附议:"赵尚书乃老成持重之臣,必是遭人陷害。"他的指节在案上叩出"三短"暗号——那是飞鹰厂"同党互助"的信号。谢渊却甩出其与晋商的密信:"大人每月从票号支取的'马政费',"冷声道,"怕也是飞鹰厂的分红吧?"

谢渊在都察院夜审晋商掌柜时,故意将赵南星的佩牌拓片摆在案上。"赵尚书已招供,"他观察着掌柜的瞳孔收缩,"说所有马印都是你等私刻。"掌柜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,供出"每造一印,赵府抽利五成"的细节——这与工部的《物料账》中"马印造价骤增五成"的记录形成闭环。

赵南星的亲信试图劫狱,却被林缚的玄夜卫围歼。临死前,亲信的指节在狱墙刻下"叁"字——这既是编号,也是最后的绝望呼救。谢渊望着那字,突然明白官官相护的可怕:他们不是不知道真相,只是选择包庇,用体制的漏洞掩盖罪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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