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 京师故人不可见,寄将两眼看飞燕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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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涿州挖矿。"

谢渊翻出周龙案的《马槽领用单》,代王府在德佑十三年领了十口马槽,入库记录却只有七口。"那三口去哪了?"他盯着张瑾,少卿的嘴唇哆嗦半天,终于挤出一句:"被周龙用商队马车运去瓦剌了,说是...说是给也先汗的'见面礼'。"

林缚在暗格角落发现张油纸,上面用朱砂写着"每槽藏盐引十张,黑风口交接",笔迹的颤笔与周龙供词完全相同。"这些盐引,"谢渊指着油纸,"最终都换成了瓦剌的战马,去年大同左卫被劫的三百匹,就是从这槽子里走的货。"

代王赶到马厩时,谢渊正将刻字拓片与盐引密信并置。"王爷请看,"他指尖划过两字的颤笔,"周龙刻字时心惊胆战,"目光如刀剜向代王,"而您的马吃着边军的粮草,用着通敌的马槽,"冷声道,"夜里能睡得安稳吗?"

代王突然狂笑,金冠上的红缨抖落:"谢渊,你以为凭这破槽子能扳倒本王?"他指着槽沿的獬豸纹,"这是太仆寺的官物,要查也该查他们失察之罪!"谢渊却从暗格取出枚鎏金印章,印文"代王亲印"的朱砂,与刻字的涿州朱砂成分完全相同——这槽子不仅藏盐引,更是代王与周龙勾结的铁证。

马厩横梁落下簌簌灰尘,谢渊抬头望见檐角悬着的玄色灯笼——镇刑司缇骑到了。他将拓片塞进林缚怀中:"送都察院存档,告诉杨阁老,这是飞鹰厂通敌的铁证。"自己则张开双臂挡在马槽前,獬豸补子在火把下泛着冷光。他知道,只要证据进了都察院,这场仗就赢了大半,那些藏在马槽刻痕里的罪恶,终将在日光下无所遁形。

三法司会审那日,谢渊将马槽刻字、盐引密信、周龙供词并置公堂。刑部请来的笔迹专家用放大镜比对三小时,最终在卷宗写下:"三迹同源,笔势颤笔如出一辙,确为周龙所书。"专家特别指出"龙"字竖弯钩的顿挫:"此乃右手食指骨折未愈之象,与周龙刑伤记录完全吻合,伪仿不能。"

代王的辩护官还想狡辩,谢渊却甩出《飞鹰厂密档》,上面"周龙代号'槽工',专司监造藏盐引之器"的记载,与马槽功能严丝合缝。当太仆寺的《监造录》与代王府的领用单摆在面前,连最护短的宗人府理事官都哑口无言。

谢渊在奏折中写道:"周龙以罪臣监造官槽,太仆寺视而不见,镇刑司保驾护航,代王府坦然用之,"笔尖划过"官官相护"四字,"此风不除,边患永无宁日,比瓦剌铁骑更伤国本。"德佑帝朱批"严查"二字,朱红的笔迹透着彻骨寒意——三日后,太仆寺少卿张瑾革职,镇刑司指挥使冯某下狱,代王萧灼软禁于宗人府,这场始于马槽刻痕的惊天大案,终以铁证定谳。

林缚展开那本泛黄的麻纸日记时,纸页边缘还沾着涿州矿砂的暗红粉末。日记的字迹前半段尚算工整,写到"德佑十三年三月初七,冯指挥使提审"后,笔锋突然变得潦草——与马槽刻字的颤抖如出一辙。"今日冯三带幼子来狱,"其中一页写道,"稚子不知事,还唤我'爹爹',"墨迹在此处晕开一片,"他说若不刻完十口马槽,便让妻儿去填矿洞。"

谢渊的指尖按在晕开的墨迹上,纸背透出的盐粒与马槽暗格的盐水痕迹完全吻合。他想起镇刑司《狱政录》记载,周龙的妻儿确实在德佑十三年"病故",如今看来竟是冯指挥使编造的谎言。"每凿一刀,"日记最后一页的字迹几乎难以辨认,"都想着小儿的笑脸,"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孩童,旁边用朱砂点了个痣——与周龙档案中其子的特征完全一致。

玄夜卫按日记线索突袭冯指挥使的别院时,在枯井里找到半枚孩童的银锁,锁身上"周"字的刻法,与马槽"周龙制"的笔锋同源。谢渊望着银锁上的氧化痕迹,突然明白周龙刻字时的颤抖里,藏着的不仅是恐惧,更是一个父亲被胁迫的绝望。

那口马槽入史馆时,按《大吴典守令》编号"罪证甲字第三十七号",与盐引密信、周龙供词组成"飞鹰厂通敌案"专题展。展柜用涿州青石打造,槽底暗格正对的墙面挂着《德佑十三年边军阵亡名录》,密密麻麻的名字里,有七人死于瓦剌用盐引换来的战马突袭。

史馆的老吏常对参观者讲:"这马槽的木纹里,渗着两路人的血。"他会指着"周龙制"三字的颤笔,"一路是被胁迫的罪臣血,一路是守边将士的血。"有次一群新科进士来观展,其中一人指着暗格问:"为何不将这刻字磨去?"谢渊恰好路过,接过话头:"磨去字易,磨去人心的贪恶难,"他的指腹抚过槽沿,"留着,便是让后人看看,奸佞如何逼人作恶,忠臣如何以死抗争。"

谢渊路过史馆时,总爱在马槽展柜前驻足。有次恰逢雨后,槽底的朱砂在潮湿空气中泛出微光,他突然注意到"龙"字的收锋处,藏着个极小的"冤"字——周龙刻字时,竟在绝望中埋下这无声的控诉。旁边的《罪证录》上,谢渊亲笔批注:"观此字,可知苛政猛于虎,逼良为娼者,罪加三等。"

片尾

德佑十七年春,朝廷按谢渊奏请,追复周龙妻儿的户籍,将冯指挥使的家产充作抚恤。林缚将那本日记抄录后存入卷宗,原本则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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