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1章 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贪酋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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契只有布政使司印,"他突然逼近李通,"却无半张户部勘合,"袖中翻出的购硫账册拍在案上,"镇刑司出库单上的硫磺数目,"指腹碾过模糊的官印,"刚够染十万石新粮!"

李通的沉水香突然变得浓烈,他后退半步,袖中露出半截鎏金令箭:"晋王为河工借粮,也是为了..."

"为了河工?"谢渊抓起案上的试水陶碗,染黄的水泼在契约上,朱砂印迅速晕开,"河工借粮该用白麻纸,"他指着褪色的宣纸,"而不是晋王私用的洒金笺,"又抖开账册,"三钱收粮八钱卖,"目光扫过王顺,"差价银十万两,"顿了顿,"是不是都进了布政使司的私账?"

仓房的穿堂风掀起粮囤封条,露出底下崭新的麻袋——袋角绣着的麒麟纹,正是晋王府的徽记。王顺盯着地上的硫黄粉末,突然哭号起来:"大人,他们说只要听话,就能补仓吏缺...还说镇刑司的人每月都来查..."

李通的令箭脱手而出,砸在谢渊脚边。谢渊望着他煞白的脸,想起刚才米鼠避开的染霉粮——原来最可怕的鼠患,从来都不在仓房的梁柱间,而在穿官靴的人心里。他捡起令箭,鎏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,却照不亮契约上那滩浑浊的黄水。

三日后,河南布政使司公堂。阳光透过雕花槅扇,在公座前的金砖上投下孔雀补子的阴影——布政使刘焕端正襟危坐,三品官服上的孔雀翎毛根根分明,却掩不住眉梢的戾气。

"谢大人,"他的手指敲打着镶玉桌案,鎏金砚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"预备仓霉变乃黄河水患所致,"目光扫过堂下低头的属官,"大人初到河南,何必揪住小事不放?"

谢渊踏前半步,青衫下摆拂过金砖上的蟠龙纹。他将染霉粟米盛在青瓷碟中,借粮契约压在案角,朱红官印与碟中焦黑粮粒相映成趣:"刘大人可知《大吴律例?仓库门》?"他展开泛黄的律典,"私卖预备仓粮者,"指尖划过"斩立决"的朱批,"不分首从,皆论如律。"

刘焕端的手指骤然收紧,砚台里的墨汁泛起涟漪:"此乃晋王殿下为治水暂借,"他的目光掠过契约上的布政使印,"待河工告成,自会..."

"河工?"谢渊冷笑,抖开玄夜卫查获的蓝布账本,"去岁冬至借粮十万石,"他举起账册让阳光穿透纸页,"今春只还两万石染霉粮,"又指向跪在堂下的王顺,"每石加收三钱'借粮费',"账册重重拍在案上,惊飞梁上燕,"合计白银十万两,"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,"请问刘大人,"顿了顿,"这是借粮,还是趁灾打劫?"

堂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。某位属官的牙牌不小心碰在廊柱上,清脆的响声里,刘焕端的孔雀补子微微颤动。他盯着谢渊腰间的"天宪"腰牌,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信——镇刑司警告他勿与都察院硬抗。

"谢大人言重了,"他的语气软了三分,"晋王心系百姓..."

"住口!"谢渊抓起青瓷碟,染霉粟米砸在金砖上:"百姓?"他指向公堂外,"考城县的百姓,"声音突然哽咽,"拿这种染硫黄的假粮充饥,"从袖中掏出医者验伤单,"上吐下泻者三百余人,"验伤单在风中翻动,"其中孩童四十有七!"

刘焕端的脸涨成猪肝色,终于哑然无声。堂下属官们的头垂得更低,有人甚至跪在地上。

德佑帝萧桓翻阅《元兴朝会典》的手指突然顿住,谢渊奏报上的朱砂批注"新粮染霉充仓"刺痛了他的眼睛。案头的《荒政辑要》恰好翻到"预备仓"篇,洪武朝萧武皇帝的批语"仓廪不实,国本难固"赫然在目。

"砰!"他拍案震落玉镇纸,惊得值房太监手中的茶盏落地:"传旨!"他抓起奏报,"着谢渊为钦差,彻查河南预备仓案,"目光扫过窗外的紫禁城,"凡涉事官员,不论品级,"顿了顿,"先斩后奏!"

暮色中的考城县预备仓前,谢渊看着玄夜卫搬运染霉粮的车辙碾过青石板。一位老妇人拄着枣木杖,双手捧着半块黑硬的饼子,饼面上的硫黄斑点像未愈的伤口。

"大人,"她浑浊的眼睛映着谢渊的青衫,"这粮...还能吃吗?"

谢渊接过饼子,指腹触到硬如石块的饼面——那是用染硫黄的粟米磨粉所制。他蹲下身,青衫膝盖沾满尘土:"老人家,"他的声音轻得像春风,"从今日起,"指向远处驶来的粮车,"每一粒入仓的粮,"他掏出《荒政辑要》按在胸前,"我都会亲自验过。"

老妇人的眼角溢出泪水,布满老茧的手抓住谢渊的袖口:"青天大老爷..."

谢渊望着黄河方向的暮色,水患留下的泥沙在仓墙上印下斑驳痕迹。他知道,墙上的泥痕终会被雨水冲刷,而预备仓里的真相,却需要用律法的利刃才能剔除干净。转身时,他看见王顺正在墙角抹泪——这个卑微的仓吏,或许只是庞大贪腐网络的一片枯叶,但每一片枯叶的飘落,都该让大树的根基颤抖。

片尾

夜色如墨,布政使司值房的烛火在风中摇曳,将谢渊的影子投在剥落的墙面上,像一柄出鞘的剑。他正对着案头的借粮契约沉思,朱砂盖着的"河南布政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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