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2章 太平待诏归来日,朕与先生解战袍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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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诉状指印重叠。"河工关乎万千百姓性命,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,"他望向窗外如墨的夜色,想起山西盐场那些被铁链锁住的灶丁,声音陡然拔高,"与晋王府的蛀虫何异?与《申明军纪》案中克扣军饷的边将何异?"

三个月后,秋审之日。紫禁城大理寺狱堂内,铜制獬豸香薰飘出冷香,十二盏羊角灯将阴影投在德佑帝御赐的"明刑弼教"匾额上。谢渊手捧七十二箱案宗,箱角紫铜封条在晨光中泛着冷霜,与三年前巡晋归来时别无二致。

晋王萧泓跪坐丹墀,金丝蟠龙纹的亲王冠服拖曳在地,却掩不住眼底的惊惶。谢渊展开《查劾宗藩》案宗,首幅《私军布防图》在案前铺开,图上的户部关防印与晋王私铸的符验印泥严丝合缝:"陛下,晋王私铸符验、侵吞赈粮、私蓄甲兵三事,"他指向图中用朱砂圈注的十七处私矿,"每处皆有《工款清核》账册、《盐商分润》密信、《灾民血书》为证。"

德佑帝凝视着案头堆积的物证:潞安驿站查获的红胶土蜡模,与《禁绝私铸》案中私铸局的范模成分完全一致;《晋王府仓库账》上的平阳粳米四千石记录,与《整饬仓储》案中追讨的捐纳粮米数目丝毫不差。最致命的,是谢渊昨夜呈递的密信残片——背面的麒麟暗纹,经司礼监掌印太监王真确认,正是晋王府专用笺纸。

"按《皇吴祖训》卷五第三条,"谢渊的声音在空旷的狱堂回响,"宗藩干预地方刑名钱粮,当废为庶人;私铸符验,依《大吴律》卷十七,等同谋逆。"他顿了顿,望向德佑帝眉间的川字纹,"永熙朝襄王案、元兴朝宁王案,皆依此例。"

晋王突然抬头,冠冕上的东珠簌簌而落:"陛下!此乃谢渊构陷..."

"构陷?"谢渊冷笑,示意吏员捧上《盐商密信集》,"吴三等盐商的口供,与《厘正盐政》案中分润银账册吻合;驿丞王顺的血书,"展开染着褐色血渍的宣纸,"详陈晋王如何通过驿站传递私军调令——"他指向《汰除军伍》案的兵丁清册,"八千三百名占役兵丁中,三千二百人隶属晋王府护卫,甲胄上的'晋'字暗记,与《军器局造册》完全一致。"

德佑帝的手指划过《平反冤狱》案的尸格检验报告,三十七名冤囚的伤处与晋王长史司刑房记录完全矛盾。他忽然想起谢渊在黄河治水时,铁犀腹内藏的《治河奏疏》副本,里面夹着的晋王密信,此刻正与眼前的证据链严丝合缝。

"传朕旨意,"德佑帝的声音低沉,"晋王萧泓,"他望向丹墀下的亲族,"私铸符验、侵吞赈粮、私蓄甲兵,每一款皆触《祖训》《吴律》,"殿内空气凝固,"着废为庶人,圈禁凤阳高墙;晋王府属官涉案者,"看向谢渊手中的《严核考成》清册,"按律当斩者七员,流放者十九员,即刻行刑。"

退朝后,德佑帝独留谢渊于文华殿。案头摊开的《宗藩税则十二条》草案上,"亲王不得干预盐铁榷税"的朱批格外醒目。"谢卿可知,"他轻抚御案上的獬豸镇纸,"朕今日斩的不是晋王,是百年宗藩逾制的积弊。"

谢渊叩首在地,腰间关防与青砖相触:"陛下圣明。唯有律法面前无亲疏,"他想起《河防图成》中被抹去的晋王盐道,"方能堵上官官相护的缝隙。"

德佑帝忽然笑了,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:"当年在东宫,朕曾见父皇批阅永熙朝襄王案,"指腹划过《查劾宗藩》案的骑缝章,"朱笔悬了三日。今日朕的朱砂笔,"望向窗外飘落的银杏叶,"终究还是落下了。"

王案宣判次日,都察院外墙贴出《宪纲条例》修订稿,"宗藩与内臣勾连者罪加三等"的新条下,盖着德佑帝的"广运之宝"。谢渊站在墙下,看着书吏用掺了朱砂的胶漆填字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——掌印太监王真的亲信正缩在街角,袖口露出半片洒金笺。

刑部大牢内,晋王萧泓盯着谢渊留下的《整肃吏治》案宗,忽然发现每一份口供、每一页账册,都贴着极小的火漆印,与《清厘驿传》案中符验残件的印泥相同。他终于明白,三年前在山西驿站的那次失手,早已为今日的崩塌埋下伏笔。

谢渊独坐值房,将晋王案的最后一份供词归入《宗藩逾制案汇编》。烛火下,供词中"王真分润盐税"的字句,与三个月前拒贿时的密信残片,在卷宗里形成完美的证据闭环。他摸了摸腰间的关防,铜纽上的"天宪"二字,在晋王案的余温中,愈发清晰。

窗外,镇刑司的囚车驶过,车轮碾过青砖的声响,如同律法的齿轮在转动。谢渊知道,晋王案的宣判,不过是掀开了官官相护黑幕的一角。但当他看见《宪纲条例》被送往各布政司的邸报,看见百姓在预备仓前焚香,他相信,只要律法的光辉不熄,那些藏在密信里的阴谋、裹在官服下的背叛,终将在三司会审的日光下,无所遁形。

片尾

夜幕笼罩紫禁城,司礼监内檀香萦绕。王真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,听着手下回报谢渊拒贿之事。"有意思,"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扳指在烛火下映出晋王的影子,扳指内侧的"晋"字刻痕若隐若现——那是晋王萧泓亲赠的信物,与《查劾宗藩》案中私军布防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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