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6章 南宫冷阶凝露光私徒潜谒说旧王(4 / 4)
的日子。
掀开暗格盖,里面铺着张旧绢,是他当年北征时的汗巾,还带着点战场的土味。
他把名册、密信轻轻放在绢上,再盖好暗格,用床板压严实——怕夜里起风,床板动了,漏了痕迹。
又从箱底翻出那件石青色锦袍。
袍领绣着暗纹,是元兴帝当年赐的样式,代宗送过来时,还带着熏香,如今熏香早散了,只剩一点布料的旧味。
他抖开袍角,现袖口有个小破洞——是去年冬天冻得慌,凑在小炉边取暖,蹭着炉沿烧的。
他用指尖捏着破口轻轻抚平,才叠好放在床头,压在枕下——怕晨雾从窗缝钻进来,打湿了袍角。
最后,他拿起那枚佩刀残片,坐在案前。
烛火的微光映在残片的锈迹上,“忠勇”
二字的刻痕里还藏着点当年的银亮,没被七年的晨雾泡透。
他用指腹慢慢蹭着浮锈,蹭下来的锈末落在案上,像细小的金粉。
忽然想起漠北的日子——那时佩刀还完整,他挥刀斩敌,刀光映着日头,比现在这烛火亮多了;那时他身后跟着赵四、孙五,喊着“陛下冲锋”
,比现在这院里的寂静热闹多了。
“噗”
的一声,最后一点烛火灭了。
屋里暗下来,只有窗纸破洞透进来的晨光,慢慢爬过床脚,照在锦袍的一角——石青色的布被晨光映得浅,像要透出光来。
萧桓站起身,走到窗前推开破窗,晨风吹进来,带着老槐的新叶味——是春天了,这是他来南宫的第七个春天。
院中的衰草在风里晃,叶尖的露水落在他手背上,凉丝丝的,却不冷。
他深吸一口气,空气里有晨光的暖,还有点远处市集的声音——是卖早点的吆喝,是车轮碾过石板的响,是他七年没听过的热闹。
萧桓望着院外的晨光,轻声道:“七年了……朕,终于能走出去了。”
片尾
破晓时分的南宫,晨雾慢慢散了,院中的衰草被露水洗得绿,两道浅浅的脚印留在青石板上,又被新的露水盖得只剩一点淡痕,像石崇、徐靖从没来过。
萧桓在屋内躺着,枕下压着叠好的锦袍,佩刀残片放在枕边,指尖能碰着残片的锈迹。
床榻下的暗格里,名册、密信安安稳稳躺着,旧绢裹着,没沾一点灰。
案上的凉茶还在,茶叶沉在杯底,水面上落了点从窗缝飘进来的槐叶,ty的一片,像在陪着他等天明。
晨光越来越亮,照在“思政堂”
的匾额上——那道去年暴雨砸的裂缝,在晨光里没那么刺眼了,反而像一道光痕,从匾额上往下淌,淌到院中的青石板上,淌向西角门的方向。
明日辰时三刻,这里的主人,就要循着这道晨光,走出南宫了。
卷尾语
南宫的破晓送别,藏着三人最细的情与谋:萧桓的叮嘱里,东厢房后墙的松石板、锦袍袖口的小破洞,是七年幽禁刻在他骨子里的“慎”
;石崇的青布银袋、徐靖的回头望,是旧臣对“忠”
的藏不住的“切”
;而那枚佩刀残片,一边沾着漠北的风沙,一边沾着南宫的晨露,成了三人过往与当下的绳,把“复辟”
的念系得紧实。
萧桓的盼,不在“复位”
的权,而在窗纸破洞透进来的晨光,在锦袍上没凉透的余温,在石崇、徐靖跪着的地方,青石板终于不那么冷了——七年的孤独,被这片刻的密议暖了些。
石崇、徐靖的切,不在“加禄”
的利,而在摸出银袋时的稳,在回头望窗棂的顿,在绕着墙走的慢——当年漠北的情,没被七年的时光磨淡。
晨雾、烛火、衰草、锦袍,每样东西都沾着三人的痕:晨雾裹过石崇、徐靖的黑袍,也裹过萧桓站在门口的影子;烛火映过名册的朱砂,也映过佩刀的锈迹;衰草沾过徐靖的靴底,也沾过萧桓的指尖;锦袍绣过当年的荣,也藏着现在的盼。
这些细痕凑在一起,让“复辟”
不再是冰冷的谋,而成了三个孤独的人,借着七年的旧情,想抓住一点暖——萧桓想抓住外面的热闹,石崇、徐靖想抓住当年的热血,而明日辰时三刻,就是他们要抓的那点暖,要透的那道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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