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6章 宣城血冷魂归处蓟北风悲骨未还(2 / 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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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个太保兼兵部尚书,竟连儿子战死的真相都查不清楚。
他想起秦飞递来的密报:“大人,宣府卫总兵称‘调兵是为了保障粮草供应,属正常调度’,刑部尚书马昂与李嵩交好,以‘查无实据’为由,驳回了重查的请求。”
他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——旧党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边卫,连军防调度都能被他们用来谋私,继忠的死,恐怕不只是“力战而亡”
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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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火渐渐暗了下来,他起身添了些灯油。
看着重新明亮起来的烛火,他想起继忠小时候,总爱坐在他的膝头,听他讲神武帝开国的故事。
继忠问:“父亲,神武帝当年是不是很勇敢,才打败了胡虏,建立了大吴?”
他说:“是啊,神武帝不仅勇敢,还有智慧,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战,什么时候该守,更知道要让百姓安居乐业。”
继忠似懂非懂地点头:“那儿以后也要像神武帝一样,让百姓过上好日子。”
可如今,宣府卫的百姓还在遭受瓦剌人的袭扰,继忠却已经不在了。
他想起上个月去宣府卫巡查,一名老妇人拉着他的手说:“谢大人,您儿子是个好孩子啊,他经常把自己的粮食分给我们,还教我们怎么防备胡虏……他死了,我们心里都难受啊。”
老妇人的话像一把刀,割得他心更痛了——继忠做到了他说的“让百姓过上好日子”
,可他这个父亲,却连儿子的公道都讨不回来。
他回到案前,看着那封未写完的家书,又想起了旧党的攻讦。
李嵩近日在朝堂上暗示“谢渊之子在宣府卫‘拥兵自重’,恐为后患”
,若不是萧栎还念及他的功劳,恐怕已经下令彻查。
他知道,旧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攻击他的机会,继忠的死,很可能会被他们用来构陷他“教子无方”
“纵容儿子专权”
。
他拿起笔,继续写家书:“汝可知,为父掌兵多年,见过太多功臣良将,或因功高震主而死,或因党争构陷而亡。
元兴帝时,靖难功臣多遭屠戮,皆因‘权过重’‘功过盛’。
为父如今亦处此境,若遭贬斥,汝切不可为我鸣冤,不可与官场之人往来,只需守着几亩薄田,平安度日即可。”
他想起元兴帝实录中记载的那些冤死的功臣,想起自己可能面临的下场,心中一阵悲凉——他不怕自己死,只怕连累家人,可继忠已经死了,他连保护儿子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他放下笔,拿起家书,轻声念了一遍。
念到“汝当务农不仕”
时,他的声音哽咽了——继忠那么想当一名好将军,那么想守护大吴的江山,他却要让儿子“务农不仕”
,这不是违背了儿子的志向吗?可他没有办法,他不想让儿子像那些功臣一样,落得个身异处的下场。
若是继忠还活着,他会不会理解自己的苦心?
窗外的风声更紧了,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。
他想起继忠在宣府卫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:“父亲,儿在宣府一切安好,近日瓦剌人虽有异动,但儿已做好防备,定不让他们踏入宣府一步。
待他日击退瓦剌,儿便回京看望父亲。”
可这封信寄出后没多久,就传来了继忠战死的消息。
他甚至能想象到,继忠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样子,那么英勇,那么决绝。
他走到书架前,抽出一本《宣府卫志》,翻到记载继忠战死的那一页。
上面写着“德佑十五年冬,瓦剌夜袭宣府西城,谢勉率三百兵卒死守,力竭而亡”
,寥寥数语,却道尽了继忠的悲壮。
他想起秦飞说的“宣府卫总兵调兵可疑”
,想起李嵩与那总兵的关系,心中疑窦丛生。
他决定,无论如何,都要查明继忠战死的真相,为儿子讨回公道。
可他又有些犹豫——若是真的查下去,很可能会触动旧党的利益,他们会更加疯狂地构陷他,甚至可能牵连到其他家人。
他想起自己的小儿子,才十岁,若是他出了什么事,小儿子该怎么办?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:一边是儿子的公道,一边是家人的安全,他该如何抉择?
他回到案前,看着那封家书,突然觉得很可笑——继忠已经死了,这封信写得再情真意切,再语重心长,又有什么用呢?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
他想起继忠的志向,想起自己的誓言,想起大吴的江山,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力量——他不能退缩,不能让继忠白死,不能让旧党为所欲为。
他要查明真相,要清除旧党,要守护好继忠用生命换来的江山。
他拿起家书,走到烛火前。
火苗舔舐着信纸,很快就烧了起来。
他看着信纸在手中化为灰烬,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——这封信,不仅是写给继忠的,也是他对自己“避祸”
念头的否定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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