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1章 不是丹墀争谏语只因黎庶系晨昏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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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语

《大吴帝纪?成武卷》载:“成武三年春,太保谢渊德胜门大捷后,旧党余孽借‘太上皇帝萧桓居南宫’事,散布‘渊功高盖主,欲擅权’流言;吏部尚书李嵩虽贬,其党羽张文仍在部中掣肘粮饷调度。

渊夜守德胜门城楼,见残烛映壁,忆及‘京师危亡之际,君辱而社稷不可辱’,遂取松烟墨,于城砖题‘社稷为重,君为轻’七字,墨迹未干为夜露所晕,渊抚砖叹曰:‘此非犯上,乃守宗社之初心也。

’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恰至,见字默然,暗命亲兵护砖,勿使损毁。”

此题字之事,非仅“抒怀明志”

之举,实为谢渊“在皇权与社稷间定取舍、在奸佞与忠良间划界限”

的政治宣言——流言构陷显旧党之毒,残烛孤守显忠良之艰,题字明志显守土之诚。

今唯以谢渊视角,述其城楼守夜、题字明志的两个时辰内,内心与外部的双重博弈,不涉旁支,专写其“以社稷为念”

的初心与担当。

城楼残烛映霜痕,独对寒星忆国恩。

旧党流言缠虎将,孤臣热血护乾坤。

墨痕晕处初心在,君道轻时社稷存。

不是丹墀争谏语,只因黎庶系晨昏。

德胜门城楼的风裹着战后未散的血腥气,扑在谢渊的绯色官袍上,带着刺骨的凉意。

他褪去外袍,露出里面的麻布衬里——上面还沾着前日守城时的血渍,左臂的绷带虽已更换,却仍因伏案久了隐隐作痛。

城楼中央,一盏残烛插在铁制烛台上,火焰被风得摇曳不定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映在斑驳的城砖上,像一幅凝固的孤臣图。

案上摊着两份文书:一份是玄夜卫秦飞递的密报,上面用朱笔标注“张文暗令吏部停宣府卫冬衣,称‘需太上皇帝手谕方可续’”

;另一份是兵部侍郎杨武的《粮饷急奏》,言“京营余粮仅够五日,张文以‘账目未核’拒拨,恐士兵生变”

谢渊的指节按在“太上皇帝手谕”

六字上,指骨泛白——李嵩虽贬,其门生张文仍踞吏部侍郎之位,借萧桓之名掣肘军政,明为“尊君”

,实则为旧党翻案铺路。

他起身走到城垛前,俯瞰城下——德胜门内外的尸骸已清理完毕,却仍能看到石板路上凝固的暗红血痕,墙角堆着未烧尽的瓦剌狼旗,被夜风吹得出细碎的声响。

不远处的民宅区,尚有零星灯火,那是百姓们在修补被炮火损毁的房屋,隐约传来孩童的啼哭与妇人的安慰声。

谢渊的喉结动了动——他守住的不仅是一座城门,更是这些灯火背后的万家生计,是大吴的社稷根基。

烛花“啪”

地爆了一声,溅在案上的《元兴帝宝训》上。

谢渊伸手拂去烛花,目光落在“天子之所以为天子,以有社稷也;社稷之所以立,以有民也”

一句上——这是他少年时诵读的章句,元兴帝靖难后守北平,面对建文旧部反扑,曾以此训诫群臣“勿以君心废民心”

如今想来,恰是此刻心境。

“大人,秦指挥使求见。”

城楼下方传来亲兵的禀报。

谢渊道:“让他上来。”

不多时,秦飞身着玄色劲装,躬身入内,手中捧着一卷账册:“大人,属下查得张文令吏部主事私改粮饷账目,将‘宣府卫急需’改为‘缓’,并暗派亲信赴南宫见太上皇帝,欲求‘手谕定夺’。”

他将账册递上,上面的篡改痕迹经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核验,红圈标注得格外清晰。

谢渊翻看着账册,脸色渐沉:“张文敢如此妄为,是料定朕不敢动他?还是以为借太上皇帝之名,便可横行无忌?”

秦飞道:“属下以为,张文是想逼大人‘抗君命’——若大人强行拨粮,他便奏报陛下‘渊不尊太上皇帝’;若大人不拨,士兵饥疲,一旦生变,他便嫁祸大人‘治军无方’。”

谢渊冷笑一声:“好个一箭双雕的毒计!

旧党余孽,死不悔改!”

秦飞退下后,城楼复归寂静,只有烛火与风声交织。

谢渊走到城砖前,指尖摩挲着砖上的弹痕——那是瓦剌火枪留下的印记,深约半寸,边缘的砖石已碎裂。

他想起守城最危急时,一名十七岁的小兵用身体堵住这处弹孔,临死前喊着“保京师,保百姓”

;想起西直门内冻毙的流民,怀中还揣着给孩子的半块干粮;想起萧栎在奉天殿握着他的手说“谢太保,京师安危,全托于你”

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交织,让他心中的郁气渐渐散去——旧党的流言、张文的掣肘、皇权的微妙,在“社稷安危”

面前,都显得如此渺小。

他想起永熙帝曾与他论“君与社稷”

:“君者,社稷之主也;然主若昏,社稷可换主;若社稷亡,主亦无存。

故臣之忠,当忠社稷,非仅忠一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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